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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午餐,日头正悬于中天,炽白的阳光如熔银般倾泻在营区的夯土校场上,蒸腾起一层微微扭曲的热浪。

我站在步枪营的训练场边缘,望着一排排身着深灰制服的新兵在教官口令下整齐划一地操练,动作干净利落,虽仍显生涩,但已初具章法。芯片数据化的蓝光在他们眼底偶尔一闪而逝,像暗夜中掠过的萤火,那是知识被直接刻入神经的痕迹。

理论一次即记,动作三遍达标,这种超越常理的效率,让曾经需要数月苦练才能掌握的动作,如今在数个时辰内便已成型。

训练场上的沙石被踩踏得翻飞,扬起细密的尘雾,在阳光下泛着金褐色的光晕,空气中弥漫着汗水与金属枪管受热后散发的微焦气味。

虽尚未有人达到百夫长那般能以一敌百、气血如龙的境界,但热火力军队的个体实力已不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毕竟,我们的对手仍执长矛、持弯刀,披着兽皮与粗麻,在冷兵器的阴影中挣扎。

而我们,正站在工业化的门槛上,一步踏向钢铁与蒸汽的未来。个人勇武再强,也挡不住一排排列装火器的方阵推进,挡不住炮火洗地的轰鸣。

然而,真正的瓶颈不在战场,而在资源。目前石油依旧杳无踪迹,橡胶林虽已发现,却深藏于天元国境内,紧贴那神秘莫测的结界边缘——那片终年被灰雾笼罩、飞鸟不渡的无人区。

传说中,夜里能听见结界彼端传来低沉的嗡鸣,像是巨兽在地底翻身,又像是某种古老机械在运转。没人敢深入,连最勇猛的斥候也只敢在边缘留下标记便匆匆折返。

我转身离开营区,脚下的青石板路被晒得发烫,鞋底与石面摩擦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工部位于城西,穿过一条狭窄的巷道,两旁是新起的砖瓦作坊,烟囱林立,黑烟袅袅升腾,与蓝天交织成一幅斑驳的图景。空气中渐渐弥漫起煤焦油的刺鼻味,混杂着铁水浇铸时迸发的火星与金属冷却的“嗤嗤”声。远处传来蒸汽机低沉的喘息,像一头疲惫却不肯倒下的巨兽,在为这片土地注入新的血脉。

工部大院的铁门半开,锈迹斑斑的铰链发出“吱呀”一声长叹。我踏入其中,迎面便见克莱尔正蹲在一台庞然大物前,她戴着皮质护目镜,发丝被汗水黏在额角,手中扳手敲击金属的“叮当”声清脆而坚定。那是一辆尚未完工的蒸汽机车头,黝黑的锅炉如巨兽的胸膛,铜管盘绕,压力表指针微微颤动,仿佛它已有了呼吸。

煤水车旁堆着几袋焦炭,地上散落着图纸与零件,油污在阳光下泛着虹彩般的光泽。

“进度如何?”我开口,声音在空旷的工坊中回荡。

克莱尔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闪着光:“明日,就能试跑。

轨道已铺至万兽城,只要锅炉承压没问题,我们就能把通往万兽城的铁道,真正变成我们经济的动脉。”

我揉了揉克莱尔的脑袋,“注意休息,别太累着自己”掌心传来她发丝柔软的触感,她忽闪着大眼睛,瞳孔里映着天边熔金般的霞光,长睫如蝶翼般微微颤动。“没事的,哥哥,”她的声音清亮如林间溪流,带着一丝稚气却无比坚定,“我喜欢做这些。”

我蹲下身,木制地板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仿佛这破旧工坊也在轻声应和。我在她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肌肤温软,带着孩童特有的奶香,她也搂住我的脖子,踮起脚尖回亲了我一下,随即像只灵巧的小鸟般转身跑开,裤角在空中划出一道轻盈的弧线,重新扑向那堆满齿轮与铜管的火车。

锤子敲击金属的“叮当”声、齿轮咬合的“咔哒”声、蒸汽管道偶尔泄露的“嘶嘶”声,交织成她专属的劳动乐章。

我踏上通往兵器部的铁架长廊。脚下是锈迹斑斑的金属格栅,每一步都激起沉闷的回响,仿佛踩在巨兽的肋骨上。

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灼热的金属气息和机油的黏腻芬芳,混合着远处锅炉房蒸腾而出的湿热蒸汽,令人呼吸微滞。

兵器部内,昏黄的煤油灯与几盏勉强亮起的电灯交错闪烁,光影在墙壁上拉出长长的、摇曳的剪影。子弹生产线在微弱的电力驱动下缓缓运转,铜壳与弹头在传送带上碰撞,发出清脆而规律的“叮铃”声,像雨点落在铁皮屋顶。

手榴弹组装区,工人们戴着厚实的防护手套,动作熟练而沉稳,每一枚成品被放入木箱时,都发出一声沉闷的“咚”,仿佛大地的心跳。

枪支生产线则显得格外沉重。半自动流水线因电力不足而时常停顿,大型机床如同疲惫的巨兽,只在偶尔的电压波动中短暂苏醒。

工人们弯着腰,在刺耳的砂轮声中手工打磨枪管与扳机组件,火星四溅,像夏夜飞舞的萤火虫,却带着灼人的温度。

空气中飘浮着金属粉尘,在斜射进来的橙红夕光中如金粉般悬浮,又缓缓沉落。墙角堆叠着未完成的零件,泛着冷铁的青灰色,与墙上斑驳的油污和焦黑的焊痕形成鲜明对比。

每日仅能产出百支步枪,我站在门口,望着这一切,耳边是机械的低吼与人声的低语,心中却浮现出未来图景:当火车贯通南北,克莱尔的智慧与机械共鸣,电力将重新流淌,流水线将全速运转,枪火将如星河般点亮夜空。而那时,她便不必再如此辛苦。

我将刚刚生产出来的100支m1步枪和10万发配套子弹装上军绿色的卡车,金属的冷光在余晖中闪烁,弹药箱整齐码放,散发出淡淡的火药味与新漆混合的气息,那是一种属于战争与力量的独特芬芳。

车轮碾过碎石,发出沉闷的咯吱声,如同战鼓在远处擂动,预示着新的训练篇章已然开启。

训练场上,尘土飞扬,士兵们正进行战术匍匐与跃进训练。低矮的铁丝网下,身影翻滚、滑行,军装与地面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一群在沙暴中前行的猎豹。

不少“公子兵”出身优渥,平日里锦衣玉食,此刻却在粗粝的沙地上磕得膝盖渗血、胳膊肘磨破,暗红的血迹在迷彩服上晕开,像一朵朵倔强绽放的荆棘花。可他们咬牙挺着,一声不吭。

女兵班迅速上前救护,她们动作利落,双手沾染了尘土与血渍,消毒水的刺鼻气味在空气中弥漫,与汗味、泥土味交织。绷带缠绕的触感粗糙而温柔,像是一种无声的鼓励。

那些平日里骄傲的公子哥,在女兵面前更不愿示弱,哪怕疼得额头冒汗,也强撑着咧嘴一笑:“没事,小伤!”便又爬起,继续投入训练,仿佛疼痛是通往男子汉的必经之路。

我看了看手表,指针定格在16:35,铜质表盘反射着最后一缕斜阳,像一道命令的闪光。我举起大喇叭,金属扩音筒在暮色中泛着冷光,声音如雷霆炸裂:“全体休息20分钟!女兵班带回,总结救护经验!所有男兵,20分钟后,5公里越野!取前100名发枪!明日开始射击训练!” 声音在空旷的训练场上回荡,

命令落下,男兵们瞬间分裂出三种情绪:兴奋者双眼放光,像闻到血腥的狼,摩拳擦掌,仿佛那支m1步枪已是掌中之物;郁闷者垂头丧气,望着自己磨破的膝盖和酸软的双腿,低声咒骂命运不公;而准备拼一把的则一言不发,盘腿坐在地上,大口喘息,眼神却如刀锋般锐利,仿佛在积蓄最后的爆发力。

女兵们列队带回,步伐整齐,军靴踏地发出清脆的“咔咔”声,像是一支归巢的雁阵。她们在宿舍围坐,窗外带来一丝凉意,空气中还残留着消毒水与汗味的混合气息。她们低声讨论着伤员处理的细节,声音温柔而坚定,像夜风中的烛火,虽微弱却不可熄灭。

我吹响了哨子——“嘟——嘟嘟!”尖锐的哨音划破暮色,如同军令如山。全体男兵立刻从地上弹起,像被点燃的引信,冲上跑道。

起初还勉强成列,可一圈过后,队伍便分裂成三伙:第一伙如离弦之箭,在跑道上疾驰,脚步有力,呼吸均匀,领头的士兵军帽下汗水如溪流般滑落,在夕阳下闪着金光;第二伙紧随其后,喘息粗重,脸色涨红,却死死咬住前队不放;第三伙则明显力竭,脚步拖沓,有人一瘸一拐,有人干脆走起了猫步,军装后背被汗水浸透,像刚从水里捞出。

我站在跑道边,身影被拉得细长,举起喇叭,声音如铁锤砸下:“后面的废物们!15分钟跑不完的,就再跑一次!” 声音如鞭子抽在空气上,许多原本磨洋工的士兵顿时浑身一震,像被惊醒的野兽,猛地加速,拼尽全力追上第二梯队。

可依旧有十多个士兵,或因伤未愈,或因体力透支,落在最后,脚步踉跄,像被风沙压弯的枯草。

第三圈开始,第一梯队已如旋风般超越了那十多个伤兵。我抬手拦下他们,目光扫过一张张苍白而倔强的脸。

女兵们得到通知迅速拿来担架,动作轻柔地将伤员抬上。那一刻,训练场上爆发出一阵哄笑——那是胜利者的嘲笑,也是战友间粗粝却真实的调侃。

小太监们已经在终点打开了木箱,一支支m1步枪整齐排列在暗红色的绒布衬垫上,空气中弥漫着机油与新木混合的气味——那是枪托刚刚打磨完毕的气息,还带着工坊里滚烫的余温。

第一梯队的士兵冲过终点线时,汗水在他们黝黑的脸颊上划出泥泞的痕迹,肩头剧烈起伏,可当目光触及那熠熠生辉的枪支,瞳孔骤然收缩,仿佛被电流击中,疲惫瞬间被野性的渴望点燃。

他们眼冒绿光,如同饿狼见了血,脚步猛地一蹬,速度竟又拔高一截,带起一串尘土飞扬。

我站在边缘,手举大喇叭,声音粗粝而响亮:“后面的废物们,加油啊!枪要发完了!下一批枪啥时候能做出来,还不确定啊——”话音未落,风将我的吼声撕成碎片,却仍清晰地砸进每一个喘息的胸膛。

第二梯队中,几个原本脚步踉跄的兵猛地抬头,眼中血丝密布,咬牙切齿地发力猛追,鞋底在黄土地上刮出焦黑的痕迹,有人甚至甩掉了不太合脚的军鞋,赤脚狂奔,脚掌拍打地面的声音如同战鼓擂动。

我盯着箱中剩余的枪支,开始倒数,声音低沉而精准,像死神的钟摆:“废物们加油啊,还有20、19、18、17……”每一个数字都像一记重锤砸在人心上。那声音不高,却穿透了粗重的喘息与杂乱的脚步,像冰锥刺入滚油,瞬间引爆了最后的疯狂。

一群士兵红了眼,嘶吼着冲向终点,有人跌倒,立刻被身旁的同伴拽起,没人敢停,没人敢退。尘土如黄龙腾起,遮天蔽日,阳光在尘雾中碎成金粉,洒在他们扭曲的面孔上,映出原始的、赤裸的求生欲与征服欲。

这就是竞争——强就是强,弱就是弱,没有心机、没有黑幕,全凭个人实力,赢是自己,输也是自己。

枪支发完的那一刻,最后一支m1被一个满脸胡茬的老兵一把抄起,他咧嘴一笑,露出被烟熏黄的牙,仿佛抢到了命根子。

我举起喇叭,声音冷峻如铁:“所有领到枪支的,到小兰女官处,登记枪支编号!这支枪从现在开始将跟随你们,哪怕上厕所都必须给我背着,就算是睡觉也给我抱着!谁的枪要是丢了,12小时寻不回的——直接枪毙!都明白了吗?”

刹那间,全场肃静。百余名持枪士兵齐刷刷站直,脊梁挺得像校场边那排铁杉,枪托紧贴肋下,金属部件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光斑。

他们山呼:“明白了!”声浪如惊雷滚过大地,震得旗杆上的破布猎猎作响,连远处炊烟袅袅的食堂屋顶都似乎抖了三抖。

我嘴角微扬。由于芯片保证的忠诚,管理上节省了很大心思——这些战士的脑中埋着银针大小的芯片,一旦产生叛逃或违令念头,便会触发神经电击,轻则抽搐,重则昏厥。

根本不用担心谁会带着枪支弹药逃跑,更不必怕他们私藏、倒卖。他们的命,从踏进这营地第一天起,就已写上了我的姓。

“好了,全体带回!”我收起喇叭,转身朝食堂走去。身后,是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枪托撞击大腿的沉闷节奏,像一首未完成的战歌。食堂方向飘来大锅炖肉的浓香,混合着柴火烟气与腌菜的酸味,勾得人腹中雷鸣。

饭前歌声刚落,余音尚在梁间回荡,那齐整而嘹亮的“开饭——”号子仿佛还黏在空气里,混着饭菜的香气,在屋檐下缓缓流淌。

值班班长站在条案前,声音沉稳地讲评着白日操练,简短有力,末了宣布晚间哨位安排,声音落下时,像一块石子投入静水,激起几声低低的应和。

我端起粗陶饭碗,热腾腾的白米饭腾起一缕缕乳白色雾气,混着炖土豆与咸菜炖腊肉的浓香,直往鼻尖钻。我笑着走向女兵那桌,木凳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坐到了谢兰英身旁。

她正低头拨弄着碗里的米饭,发丝垂落,被晚风轻轻撩起,贴在微红的脸颊边。我一边夹起一筷子酸辣土豆丝,一边低声问她:“今天练步法,可有哪里没跟上?急救包顺不顺手?”她抬眼看了我一眼,又迅速低下头,耳尖泛着淡淡的粉,轻声道:“都……都还好,就是包扎还是有点慢。”声音细如蚊蚋,却被我听得清楚。

我们共用一个大铁盆夹菜,铁勺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当”声,像山涧清泉滴落石上。食堂里渐渐安静下来,无数道目光从四面八方悄悄投来——有惊诧,有好奇,更有藏不住的八卦心。男兵们低头扒饭,却忍不住用眼角余光偷瞄,仿佛不敢相信,那位高居云台、执掌天律、万人之上的仙君,竟会坐在他们中间,用同一口锅,吃同一盆菜。

我浑不在意,笑语晏晏,又起身挪到隔壁一桌,拍了拍一个黝黑壮实的小兵肩膀:“你们训练苦不苦?有没有人水土不服?”那小兵猛地抬头,眼眶泛红,嘴唇哆嗦着,竟一时说不出话。他们来自深山老林,听的是“仙君御雷、镇妖伏魔”的传说,何曾想过,有朝一日能与仙君同桌共食,共用一个菜盆?我笑着搂住全营年纪最小的那个士兵——一个刚满十七岁的少年,脸庞还带着未褪的稚气,眼神却亮得像星子。快门“咔嚓”一响,拍立得吐出一张微微发热的照片。

少年接过那张清晰映出自己模样的相纸,双手剧烈颤抖,仿佛捧着的不是影像,而是自己的魂魄。他反复摩挲着相纸,忽然“扑通”一声跪下,哽咽道:“仙君……这……这是我头一回看见……完整的自己……”话未说完,已泪如雨下。

我扶他起身,心中忽有所动。环视四周,只见一张张年轻的脸庞上,写满了渴望与惊奇。

他们从未见过照相,更不知影像可留。于是,我朗声道:“从今日起,每逢休息时间,可找随行的小太监拍照——一金元一张,可寄回家中,让父母妻儿看看你们的英姿!”话音未落,整个食堂如沸水翻腾,欢呼声、拍桌声、碗筷碰撞声交织成一片,连屋顶的灰尘都被震得簌簌落下。

我笑着从袖中取出一台银白色拍立得,递向谢兰英。相机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金属光泽,像一弯迷你月牙。

“知道你们女兵喜欢拍照,先给你们一台用着——不过相纸金贵,还是老规矩,一金元一张。”我眨了眨眼。

女兵们顿时欢呼雀跃,围拢上来,七嘴八舌:“谢班长,仙君对你可真偏心呀!”“就是就是,怕不是早把你记在心头啦!”谢兰英接过相机,指尖微颤,脸颊如晚霞浸染,又似春樱初绽,嗔道:“你们别瞎说!仙君说了,谁都能照,又不是只给我一人!”可她低头摩挲着相机,嘴角却藏不住笑意,像藏着一整个春天。

我又拿出3台拍立得递给小太监,让他们留下来给有需要的战士拍照。自己带着小兰和4名宫女,走出食堂,来到宿舍楼前的水泥平台上,一辆大车早早在这里等待,我指挥宫女们从车上拿下白色的幕布,在平台上挂了起来,不错我要放电影,改变认知最快的方式就是电影电视。

我站在平台中央,影子被侧方的灯光拉得修长,投在幕布之下,像一尊静默的剪影。四名宫女正轻手轻脚地调试投影仪,蓝白色的光束“嗡”地一声射出,精准打在幕布中央,平板屏幕上跳动着待播放的界面。蓄电池的指示灯泛着稳定的绿光,电线如藤蔓般在地面蜿蜒,被压在石块下,以防被踩踏。

小兰蹲在一旁检查音箱,指尖轻点,试音的电流声“滋啦”响起,随即被她迅速调低——她总这般细致,眉眼低垂时,发丝垂落颊边,像一幅工笔仕女图里走出来的影子。

战士们陆陆续续从宿舍楼涌出,脚步声由稀疏渐至密集,皮靴踏在水泥地上,发出整齐而沉闷的回响。

他们三三两两地驻足观望,目光在幕布、设备与我之间来回游移。有人低声嘀咕:“那白布是干啥的?”“莫不是仙君要做法?”但一看到我站在灯影下,神色从容,便都压下好奇,只用眼神交流,像一群被驯服却仍保有野性的狼,在等待首领的号令。

半个多时辰后,天穹已彻底沉入深蓝,星子如碎银般缀在头顶,一弯新月斜挂树梢,洒下清冷的银辉。

远处山林传来几声夜枭的啼鸣,更衬得平台一片灯火通明,宛如黑夜中突兀升起的一座孤岛。

牛大山的身影终于从炊事班的方向奔来,军裤卷到小腿,脸上还沾着一点灶灰,跑到平台边缘“啪”地一个敬礼,声音洪亮:“报告仙君!炊事班全体带到!”

我微微颔首,接过小兰递来的大喇叭。金属的凉意贴上掌心,我按下开关,电流轻鸣,随即,我的声音如雷霆般炸开,穿透夜空:“全体菜鸟们——带着你们的小凳子,下楼集合!”

那声音在楼宇间来回撞击,紧接着,各楼层的哨子声“哔——哔——”地响起,短促而急促,是紧急集合的信号。门扉开合声、凳子拖动声、脚步奔走声交织成一片,像潮水迅速退去又涌来。

不到三分钟,五百人已整整齐齐列队于平台前,小凳子排成方阵,人人挺直腰背,目光灼灼地望向我。他们的眼神里有疲惫,有亢奋,更有藏不住的战意——尤其是那些已领到枪械的士兵,肩背挺得笔直,胸膛高挺,仿佛随时能踏破山河。

我站在幕布前,灯光将我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像一尊降临凡间的神只。投影仪的光束静静燃烧,

“今晚,”我声音低沉却清晰,如钟鸣谷应,“我不教你们练枪,也不教你们布阵。我要你们——看一场电影。”

“即将让你们看到的是另一个世界的战争,里面的战士个人战力都不如你们,但我想你们能了解他们的战争方式,里面的武器在不久的将来,你们也可以拥有。

多余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有问题看完了回去再讨论,谁要是忍不住大喊大叫,管不住嘴巴就跟劳资滚回去,都明白了吗?”我的声音如铁锤砸在铁砧上,冷硬而锋利。

“明白了!”方阵中齐声应答,声音如潮水拍岸,震得空气微微发颤。我挥了一下手,动作干脆利落,如同斩断一根绷紧的弦。方阵中央,小兰点了点头,手中光能控制器轻点,一道幽蓝的光柱自地面升起,

画面亮起的瞬间,海天相接处浮现出一支庞大得令人窒息的舰队——钢铁巨兽般的航母破浪前行,舰体漆黑如墨,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宛如从深渊中浮出的远古巨兽。

海面被夕阳染成一片燃烧的橙红,波光粼粼,仿佛整片海洋都在流血。士兵们张大了嘴巴,呼吸声在寂静中清晰可闻,有人甚至下意识地向后靠了一下,仿佛那屏幕中的巨舰会随时撞破虚空冲杀而来。

紧接着,引擎轰鸣声撕裂天际,数十架银灰色的飞机从甲板上呼啸升空,尾部喷出灼热的气浪,在空中划出长长的白痕,如同神只用利刃在苍穹上刻下的印记。

士兵们表情惊奇,瞳孔中倒映着那些飞行器的影子,有人低声喃喃:“这……这不是灵禽,也不是法器……这是什么神通?”

当画面转到卧室中,男主一把抱住女主,唇齿相接,夕阳为他们镀上一层温柔的金边时,女兵们顿时羞红了脸,像是被那炽热的情感烫到了心尖。

她们纷纷捂住双眼,指尖却微微张开,从缝隙中偷偷窥视,嘴角不自觉地浮起一丝羞涩的笑意,仿佛那吻也轻轻落在了她们未曾言说的心事上。空气里似乎都弥漫起一丝甜腻的、属于青春的躁动。

可转瞬之间,天色骤变。乌云压顶,警报声尖锐刺耳,如同恶鬼的嘶吼划破宁静。轰炸机群如黑鸦般从云层中俯冲而下,投下的炸弹拖着长长的尾焰,像一颗颗坠落的陨石。轰——!第一枚炸弹命中舰船,火光冲天而起,橙红与黑烟交织成一朵死亡之花,钢甲撕裂的声音如同巨兽哀嚎,舰体在爆炸中扭曲、断裂,碎片四溅,灼热的气浪仿佛隔着屏幕扑面而来,带着焦糊与铁锈的气味,直冲鼻腔。

士兵们猛地站起,拳头紧握,有人甚至本能地摸向后背的武器,仿佛下一秒就要冲入战场。身旁的战友立刻将他们按回原位,低喝:“坐下!这是影像!”可他们的眼中,已燃起怒火。

当低空飞行的敌机用机枪扫射地面,子弹如雨点般倾泻,将女主的女友击穿,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地面与她的衣襟时,方阵中响起一片压抑的怒吼。“娘的,连女人都不放过!”一个满脸胡茬的士兵咬牙切齿,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带着血腥味。他身旁的女兵死死攥住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指节发白,眼眶泛红,仿佛那一枪打在了她自己的心口。

镜头切换到男主的战友们,他们手持步枪,仰头向天空射击,枪口喷出一道道短促的火光,如同萤火般微弱却倔强。就在这时,不少士兵猛然一震——那枪的轮廓、那枪托的弧度、那弹夹的样式……竟与自己手中那支沉甸甸的m1一模一样!他们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武器,又抬头望向屏幕,眼神中闪过震惊与恍然,仿佛在那一瞬,两个世界悄然重叠。

最后,女主跪在血泊中,用颤抖的手指死死抵住伤员颈部喷涌的动脉,鲜血从她指缝间不断溢出,染红了她的袖口,她的眼中满是泪水与不甘。那一刻,所有女兵都沉默了。她们握紧了双拳,呼吸变得沉重,仿佛已能感受到那温热的血流过指尖的触感,已能听见伤者微弱的喘息。她们知道,这样的画面,或许不久之后,就会真实地出现在她们自己的战场上。

电影结束,投影缓缓消散,如同一场梦醒。暮色已深,天幕如墨,仅余几颗寒星悄然浮现。陷入一片死寂,没有欢呼,没有议论,只有风穿过旗帜的呜咽声。

我站在高台上,望着下方那一张张年轻而凝重的脸庞,他们的眼神不再只是热血与冲动,而是多了沉甸甸的东西——那是对战争的敬畏,对死亡的预感,对责任的觉醒。

确实,这种冲击太大了。这不是他们熟悉的刀枪对决,这是凡人用钢铁与血肉书写的战争史诗,是另一种形式的生死搏杀。他们的认知被彻底颠覆,心中的信念之墙正在崩塌与重建。

他们需要时间,去消化,去理解,去接受——这,才是真正的战争。

而我,只能静静等待,等待这群少年,在血与火的映照下,真正成长为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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