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铁柱的哭诉声还在大堂回荡,那丢失的三岁幼童牵动着所有人的心,对王有金、王有银两兄弟的怀疑与愤怒几乎达到了顶点。就在包拯下令缉拿这二人并全力搜山寻孩之时——
“报——!”
一个焦急慌乱的声音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从堂外传来!只见一个穿着粗布猎装、腰间别着短刀、约莫二十多岁的精壮汉子,脸色煞白,满头大汗地冲进大堂,甚至来不及看清堂上情况,便“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声音因恐惧和奔跑而剧烈颤抖:
“大……大老爷!不好了!出……出人命了!山里……山里死人了!”
这一声惊呼,如同冷水滴入滚油,瞬间让本就紧张的大堂炸开了锅!包拯眉头紧锁,沉声喝道:“堂下何人?镇定回话!何处出了人命?细细说来!”
那猎户汉子猛喘了几口气,努力平复着呼吸,磕磕巴巴地回道:“回……回青天大老爷!小人……小人名叫张三,是……是城外王家庄的猎户!”
王家庄?又是王家庄!堂上堂下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跪在地上的王铁柱和他弟媳更是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
张三继续道:“就……就在今天早晨,天刚蒙蒙亮,小人约了同村的李四,一同进山去收昨日下好的套子,想着能不能逮只野兔山鸡啥的换点油盐钱。”
“我们俩刚进山不远,还没到平时下套的深山区呢,就……就发现地上有些不对劲!”张三的脸上浮现出后怕的神色,“那山路边的草丛里,有一些被撕碎的破布条子,还有……还有一滩滩已经发黑的血迹!”
“我们俩当时心里就咯噔一下,以为是村里哪个倒霉蛋遭了野兽,或者是不小心摔下山崖遇难了。这可不是小事!我们俩赶紧顺着血迹和零星散落的碎布往山里找,一边找一边喊人的名字。”
“走了大概……大概一炷香的功夫,就听到前面小溪边传来一阵野狗的吠叫和撕咬声!我们俩心里叫声不好,赶紧加快脚步跑过去……”
说到这里,张三的声音带上了明显的恐惧,身体都开始发抖:“就……就看到三四只红了眼的野狗,正……正在撕咬地下的两个人!那场面……肠子都快被拖出来了!”
“我们俩赶紧挥舞着柴刀和棍子,大声吆喝着把那些野狗给赶跑了。等我们战战兢兢地凑近一看……天爷啊!”张三猛地一拍大腿,脸上毫无血色,“那地上躺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我们村的王有金、王有银两兄弟!”
“有金有银?!”王铁柱失声惊呼,猛地站了起来,又因腿软跌坐回去,脸上血色尽褪,喃喃道,“怎么会……他们……”
包拯也是面色一凛,急声追问:“然后呢?可是遭遇了猛兽?”
“一开始我们也以为是碰上了熊瞎子或者狼群!”张三连连摇头,声音带着哭腔,“可……可等我们稍微定下神,仔细一查看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他仿佛又看到了那恐怖的场景,声音发颤:“那两兄弟……他们脖子被人用……用快刀利刃,齐刷刷地给割开了!好大的口子!他们身前衣襟上、地上的血,根本不是什么野兽撕咬流的,全都是……全都是喉咙被割破的时候喷溅出来的!”
“他们是被人杀了!是让人给害了啊!”张三终于忍不住,带着哭音喊了出来。
整个开封府大堂,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王有金、王有银死了?不是逃入深山,而是被人割喉杀害,弃尸荒野?!
这突如其来的惊天逆转,让所有人都懵了!刚才还被认为是偷孩子嫌疑犯的两个人,转眼间竟然成了冰冷的尸体!那孩子呢?孩子去哪儿了?是谁杀了他们?为什么杀他们?
王铁柱彻底呆住了,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脸上的表情复杂到了极点,有震惊,有恐惧,或许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茫然?他的妹妹更是直接眼睛一翻,晕了过去,引得一旁的女吏赶紧上前救治。
包拯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迅速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立刻连续发令,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感:
“王朝!马汉!”
“卑职在!”
“你二人立刻带领仵作、及一队精干衙役,随这位张三速速前往发现尸体的山中小溪!仔细勘验现场,查验尸体,任何蛛丝马迹不得遗漏!特别是注意周围是否有打斗痕迹、脚印、以及……孩童的踪迹!”
“张龙!赵虎!”
“卑职在!”
“你二人带另一队人马,立刻前往王家庄,封锁王有金、王有银的家,将其母刘氏严密看管起来!同时询问村中所有村民,昨日至今,可曾见过任何可疑之人出入村庄?特别是注意是否有人见过那两个孩子挑着的竹筐最终去向何处!”
“公孙先生,准备验尸器具,待尸体运回,即刻详细检验!”
“展护卫,协调各方,随时策应!”
一道道命令有条不紊地下达,开封府的机器高效地运转起来。王朝马汉带着人,跟着心有余悸的猎户张三匆匆离去。张龙赵虎也领命而出。
大堂之上,暂时陷入了等待的沉寂。但每个人的心中都已是惊涛骇浪。
原本看似清晰的“舅舅偷外甥”案,因为这对双胞胎兄弟的离奇死亡,瞬间变得扑朔迷离,迷雾重重。
孩子到底在哪?是生是死? 杀害王有金、王有银的凶手是谁?动机为何?是为劫财?仇杀?还是与孩子的失踪有关? 那个后母刘氏,在这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无数个疑问盘旋在众人心头。我和徒弟赵元仲站在门口,也早已没了嗑瓜子的心情,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这看似普通的农家纠纷背后,似乎隐藏着更加黑暗和血腥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