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名分已定,拜师礼成,那这新鲜出炉的二皇子徒弟赵元仲,在我眼里可就正式划归我的“管辖范围”了。一想到那孩子苍白的小脸和渴望的眼神,我就觉得不能再让他继续闷在那四方宫墙里了。
于是,隔日一早,我便精神抖擞地再次杀进了皇宫,直奔御书房。皇帝赵祯似乎刚下早朝,正在批阅奏折,见我风风火火地进来,倒是没太意外,只是挑了挑眉。
我也懒得绕圈子,开门见山:“皇兄,跟你商量个事儿。我那三徒弟,”我特意强调了“我”字,“我打算今天就带他出宫,回我那儿去。”
皇帝放下朱笔,揉了揉眉心,似乎早就料到我会来这么一出。他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架势,开始跟我讲道理:“皇妹啊,你的心情朕理解。但是,这皇子自有皇子的规矩。按祖制,皇子在未分府开衙之前,非奉皇命或特殊恩准,是不能随意离开皇宫的。这是为了皇子的安全,也是为了……”
他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引经据典,无非就是“于礼不合”、“祖宗规矩”、“安全考量”等等。
我耐着性子听完,然后大喇喇地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翘起二郎腿(这个动作又让旁边侍立的太监眼角抽了抽),开始我的“反击”:
“皇兄,你跟我说规矩?行!那好,昨天那套繁琐得要命的拜师礼,我是不是一句怨言没有,全都按你们说的、按那什么《政和五礼新仪》的规矩,一步不差地做完了?够给你面子,够讲规矩了吧?”
我话锋一转,盯着他:“那现在,拜师礼完了,名分定了,我是他师父了没错吧?那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呃,虽然我是女的,但道理是这个道理!既然拜了师,那以后关于学业和身体调养的事儿,是不是就该听我的了?”
我往前倾了倾身体,露出一副“我很讲道理”的表情:“上一次,拜师的礼仪,我退了一步,全听你们的。那这一次,关于徒弟怎么教,是不是该你退一步,听听我的了?这才叫有来有往,公平合理嘛!你不能因为你是皇帝,你就不讲理,光让你妹妹我吃亏吧?是不是这个理儿?”
皇帝被我这套“有来有往”的理论噎了一下,张了张嘴,一时没找到合适的话反驳。
我趁热打铁,开始摆事实讲道理:“再说了,元仲那是你儿子,是皇子,又不是囚犯!天天关在这四方的小天地里,见到的不是宫女太监就是你们这些板着脸的大人,能有什么大见识、大出息?男孩子嘛,总得出去看看真正的市井生活,经历些风雨,才能长得结实,心胸开阔!”
“最重要的是!”我加重语气,“我要给他治病哎!那是需要安静环境、需要用到一些特殊手法的!在皇宫里,人多眼杂,一点隐私都没有!今天这个妃嫔来探视,明天那个大臣来问候,我还治不治病了?还能不能有点师徒间的秘密了?”
最后,我使出了耍无赖大法,双手一摊:“我不管!反正他是我徒弟,我就要带他走!你放心,安全我负责,保证一根头发不少地给你送回来!等你想他了,我就给他放几天假,让他回宫来看看你。要不……一个月放四天假?怎么样?够意思了吧?”
皇帝赵祯坐在那儿,瞪着眼看着我,显然对我这番连珠炮似的“道理”和最后这个“一个月四天假”的方案极其不满意。他试图维持皇帝的威严:“胡闹!皇宫岂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之地?皇子安危重于泰山!岂能儿戏!”
我俩就跟斗牛似的,在御书房里你来我往地扯皮。他抬出祖制国法,我就强调师道尊严;他说危险重重,我就保证万无一失;他说于礼不合,我就说因材施教……吵得是不可开交。
就在我俩僵持不下,谁也说服不了谁的时候,旁边一位一直沉默不语的御史大夫(可能就是之前挨踹那个,也可能是另一个),大概是实在看不下去我这“嚣张跋扈”、“目无君上”的样子,忍不住上前一步,躬身道:
“陛下!长公主殿下!臣以为,殿下所言虽有其情,然皇子出宫,确与祖制礼法不合!殿下莫要再强陛下所难,此乃造次之举,恐惹非议,望殿下慎之!”
我正在气头上,跟皇帝吵了半天没结果,本来就憋着火,这老头居然还敢跳出来说我“造次”?还拿礼法压我?
我顿时火冒三丈,也顾不上什么公主仪态了,猛地站起身,几步走到那御史面前。那御史大概没想到我敢直接动手,吓了一跳,刚想后退,我却已经抬脚,照着他的腰窝就踹了过去!
我虽然没动用灵力,但身手还在,这一脚力道不小!
“哎哟!”那御史惨叫一声,整个人被我踹得踉跄着倒摔出去好几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官帽都歪了,疼得他龇牙咧嘴,满脸的难以置信和羞愤。
整个御书房瞬间鸦雀无声!所有太监宫女都吓得低下头,大气不敢出。皇帝也愣住了。
我踹完人,气冲冲地一甩袖子,指着那倒在地上的御史骂道:“我跟皇兄商量家务事,轮得到你一个外人在这里插嘴?还敢说我造次?我看你是骨头痒了!”
说完,我也不看皇帝的脸色,转身就怒气冲冲地大步走出了御书房,把一屋子目瞪口呆的人全甩在了身后。
后来听说,我走后,那个被我踹了的御史,在地上哼哼唧唧了半天才被扶起来,然后就在御书房里对着皇帝哭诉告状,足足告了一个时辰!说我如何如何跋扈,如何如何目无王法,如何如何殴打朝廷命官,请求皇帝一定要严惩我,以正朝纲云云。
结果皇帝赵祯听完他漫长的控诉,只是揉了揉太阳穴,颇为无奈地来了一句:“爱卿啊……朕都不敢说她造次。她只是踹了你一脚,又不是给了你一剑。再说……本来也是你活该,朕跟她正掰扯家事,你插什么嘴?退下吧。”
据说那御史当时脸色那叫一个精彩,红一阵白一阵的,最后是被人搀扶着、一路哭着出的宫。
再后来,听说那位御史第二天就“称病”请假了,连续三天都没来上朝。也不知道是觉得太丢脸了,没脸见人(修的),还是我那一脚真的踹狠了(确实可能,我当时在气头上没控制好力道)。
经此一闹,关于二皇子出宫的事儿,倒是暂时搁置了。不过,我和皇帝之间的“斗法”,显然还没结束。而我“彪悍踹御史”的事迹,恐怕也在小范围内悄悄流传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