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夜色如墨,杀机暗藏。
华阳殿掌事宫女翠缕,借着宫中采买换岗的间隙,又一次悄无声息地将一小包用油纸精心包裹的“梦萝藤”粉末藏入袖中。她心跳如鼓,却又带着一种扭曲的兴奋。每一次成功递送,城外弟弟那里就能收到一笔丰厚的赏钱,距离他们姐弟翻身的日子就更近一步。她按照指示,将这致命的粉末混入贵妃平日熏香的香炉灰中,神不知鬼不觉。
而她并不知道,她的一切行动,早已在无数双眼睛的监视之下。从她取出药粉,到潜入小厨房处理药渣,每一个步骤都被详细记录。
与此同时,京城西市一家看似普通的绸缎庄后院内,翠缕的弟弟,一个游手好闲的赌徒李四,正搓着手,兴奋地等待着赵府管事的到来。他怀里揣着姐姐刚刚通过特殊渠道送出的“一切顺利”的字条,期盼着今晚能拿到更大一笔封口费。
然而,他等来的不是赵府管事,而是如同鬼魅般出现的萧焕及其手下。
李四吓得魂飞魄散,还想狡辩,但当萧焕冷笑着将他与赵府管事的几次秘密接触的时间、地点、甚至谈话内容都一一说出,并拿出他购置田产的契书时,他彻底瘫软在地。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啊!都是那赵府管事逼我的!是我鬼迷心窍……我什么都招!只求公子饶我姐弟二人性命!”李四磕头如捣蒜,涕泪横流。
萧焕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冰冷:“要想活命,就看你接下来的表现了。把你如何与赵府管事勾结,如何传递药物银钱,一五一十,全部写下来画押!若有半句虚言……”他没有说下去,但眼中的寒意让李四如坠冰窟。
“我写!我写!我全都写!”李四几乎是抢过纸笔,颤抖着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并签字画押。
拿到这份关键口供,萧焕立刻下令:“将他严密看管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触!”“是!”
几乎在同一时间,另一队人马以查缉私盐为名,突袭了赵成名下那家作为秘密联络点的绸缎庄,当场抓获了正准备销毁账册的掌柜,并搜出了与羌域、王参军等人秘密通信的多本密码账册及大量金银。
赵府,密室。
赵成正听着心腹汇报御史们再次联合上奏弹劾苏翰章的消息,嘴角刚露出一丝阴冷笑意,密室的门就被猛地撞开!“老爷!不好了!绸缎庄……绸缎庄被查了!李掌柜被抓了!”心腹家仆连滚带爬地冲进来,面无人色。
“什么?!”赵成手中的茶盏“啪”地摔得粉碎,他猛地站起身,脸色瞬间煞白,“怎么可能?是谁干的?!”“是……是京兆尹的人,但带队的是……是萧焕公子身边的亲卫!”萧焕!这两个字如同惊雷,炸得赵成头晕目眩。他瞬间明白,事情已经彻底败露!萧焕竟然不动声色地查到了绸缎庄!
“快!立刻派人出城,通知西南那条线上的人,全部隐匿!还有……宫里……”他话未说完,另一个心腹连滚爬爬地进来,声音更加惊恐:“老爷!宫里传来消息……翠缕姑娘和她弟弟……好像……好像失踪了!”
噗通!赵成双腿一软,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浑身冰凉。完了……全完了……人证物证,恐怕都已落入了萧焕之手!
北疆,帅帐。
八百里加急的密信同时送到了萧煜和萧明宇手中。萧焕在信中将京城取得突破性进展、人证物证俱获的情况详细说明,并建议北疆可以开始准备,一旦京城发动,立刻将全部证据链送抵御前。
“好!好!好!”萧明宇连说三个好字,激动得胡须微颤,“焕儿干得漂亮!时机已到!煜儿,你立刻挑选最精锐可靠之人,由赵锐亲自带队,将北疆所有证人口供、物证(包括那假图纸、弩箭、密信等),即刻秘密送往京城!沿途关卡,我会手书令箭,确保畅通无阻!”
“是!父亲!”萧煜眼中也燃起灼灼光芒,这场漫长的斗争,终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他立刻唤来赵锐,如此这般仔细吩咐下去,事关重大,每一个环节都必须万无一失。
帅帐内间。
苏墨明显感觉到外间气氛的不同寻常。萧煜进出时,虽然依旧沉稳,但那眉宇间压抑的激动和锐利,却瞒不过她。
当萧煜再次进来为她换药时(他已从军医那里接手了这项工作,做得越发熟练),她忍不住轻声问道:“萧大哥,可是……京城有好消息了?”
萧煜手中动作微微一顿,抬眸看她,见她眼中满是关切和期待,便不再隐瞒,唇角扬起一抹真切的笑意:“嗯,萧焕在京城拿到了关键证据。赵成的罪行,即将大白于天下。你兄长翰章的冤屈,很快就能洗清了。”
苏墨闻言,眼眶猛地一热,一直悬着的心终于重重落下,竟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看着她眼中泛起的水光和如释重负的神情,萧煜心中微软,放柔了声音:“一切都快结束了。等你大好,北疆的星空,我还欠着你呢。”
这话语中的承诺与未尽之意,让苏墨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她垂下眼睫,轻轻“嗯”了一声,耳根却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热。
窗外,北疆的风雪似乎真的到了尾声,天色虽依旧寒冷,却透出一种雨雪初霁般的清澈。京畿之地,乌云压城,雷霆将至。一场席卷朝堂的风暴,已然拉开了序幕。而遥远的清泉镇,苏静姝也通过自己的渠道,隐约感知到了风向的变化,开始悄然收紧情报网络,准备应对可能发生的任何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