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玄羽停顿了一下,清晰地说道:“承佑。”
纵然有所预感,亲耳听到这个名字,卫若眉的心还是像被细小的冰凌刺了一下,泛起一阵微凉而复杂的涟漪。
自己的承佑兄长,要被别的女子抢走了?
孟玄羽仿佛没有察觉,继续着他的分析,语气平稳得像在部署公务:“承佑的处境,你我都清楚。
虽说是先帝的五皇子,但却是铁杆的太子党,皇帝日日监视的对像。
如今陛下将他从西境召回,扔在我这禹州,何尝不是禁锢着他?
如此困境,哪家权贵敢轻易将嫡女许他?以致年过二十六,还孤身一人。
但玄羽想着,身为皇子,他若只是纳一房妾室,便无这些顾忌。
思思出身虽卑微,却是祖母亲自教养,又是我孟玄羽名义上的义妹,这个身份,予他做妾,也算妥当。思思品性温良,弹得一手好琴,性子也静,或许……能与承佑合得来。”
他的理由听起来无懈可击。既安抚了祖母,安置了思思,似乎也关照了兄弟的孤寂。
可卫若眉心中那股莫名的滞涩感,却挥之不去。她脑海中一直想象,孟承佑听到了这个消息会是什么反应?会高兴吗?
他五年前被派去西境驻守,一直没有解决终身大事,眼下又在孟玄羽的地盘上,他自己当然不太好意思提出,如今玄羽主动为他安排,虽不是正妻,至少有个女子解了夜夜孤寂,他应该欣喜才是。
“玄羽思虑周详,”她垂下眼帘,“不过,我们最好问过一下思思自己的意思吧?若她不愿,我们也不好勉强。”
“这是自然。”孟玄羽点头,随即吩咐门外侍从,“去慈心居,请姚姑娘过来一趟。”
不多时,思思便到了。
她穿着一身藕荷色的袄裙,外罩着素绒斗篷,身形窈窕,面容清丽,如同雪中一支亭亭玉立的寒梅。她步履轻盈地上前行礼,声音温软:“思思见过王爷,王妃。”
“不必多礼,坐吧。”孟玄羽语气平和。
自住进慈心居起,她很少见到孟玄羽,孟玄羽似乎是个很执拗的人,一根筋的把所有的深情和宠爱都给了卫若眉,其他的女子凭你再怎么国色天香,才情出众,他都不会多看一眼,青鸾便是个极好的例子,迷倒众生的绝色花魁,也得不到孟玄羽一丝青睐。
这样的男人,当真是个稀罕物。
所以自从将思思收成义妹,养在慈心居之后,孟玄羽便似忘了这个人一般。
而思思也很清楚,孟玄羽为了让卫若眉绝对的安全,是不会接受其他女子的,自己若把心思放在他身上,只会蹉跎光阴。
她初见梁王是那日孟玄羽提出要收她与绵绵作义妹,请了孟承佑来见证,那是孟玄羽成亲的头几天,孟承佑处理完毕西境的各种事宜匆匆赶来。
多年前孟承佑还是五皇子时,在盛州是出了名的美男子,在孟承佑面前,其他男子都要失色几分。连太子都夸他,老孟家的男人就是长得好看。
如今他虽然已经年过二十六了,但样貌变化并不大,依然可见当年风采。
思思见他第一眼便心悦了,尽管那个男人比自己大了近十岁。
卫若眉细细打量着眼前的思思。
思思确实生得极好,眉目如画,气质沉静,是徐老夫人按照大家闺秀的标准精心栽培出的女子,甚至比许多小官家的女儿更显仪态。
她记得,不久前荣亲王代表皇帝前来参加婚仪,在府中小住时,也曾对思思流露出兴趣,却被思思拒绝了。
荣亲王是皇帝宠臣,地位权势远非如今如履薄冰的孟承佑可比。卫若眉知道这事之后,很是意外。
她原以为,祖母选来送给孟选羽的女子,必定想要寻个高枝作依靠。绵绵就是例子。
侍女为思思奉上热茶后,孟玄羽便开门见山,将祖母的牵挂以及他们夫妻想为她寻个归宿的打算说了。
思思怔了怔,轻声回答道:“王爷与老夫人的关切思思知晓,可是思思不过十六岁,并不急着嫁人,这些日子,思思整理琴谱,颇多心得,并不算虚度了。”
“哪里的话,女子总是要寻找依靠,何况此事祖母已经向玄羽提及多次,若再不给她一个交待,玄羽已经很难再去见她了。”
思思静静地询问:“那王爷今天找思思来,可是因为王爷心中有合适的人选了?”
孟玄羽沉吟了一下,郑重的点了点头:“思思妹妹说得对,本王已经有合适的人选,才特意请你来,想听听你的意见。”
“谁?”思思紧张起来,等着孟玄羽说出那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