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乔的寝殿里,烛火昏黄。
她失魂落魄地捏着手中的放妻书,纸面的字迹锋利,像扎在心上的刺。
旁边的乔慈气得来回踱步,裙摆扫过地面发出急促的声响:
“姐,魏邵太过分了!你就这么接了这放妻书?他分明是拿了磐邑就翻脸不认人,这是在羞辱咱们焉州!”
“你收拾东西,咱们现在就回焉州,让伯父给你做主!他魏国有什么了不起的?离了他,你照样能找个好归宿!”
小乔抬手拉住激动的乔慈,指尖微凉,声音平静得不像话:“你别气了。”
她轻轻摩挲着放妻书上的落款,眼底是掩不住的落寞,
“这件事是我同意的。他的心从来就不在我身上,强留着,不过是彼此折磨,有什么用呢?”
乔慈看着姐姐眼底的疲惫,终究是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只心疼地握住她的手:“可姐…”
“都过去了。”
小乔打断她,将放妻书轻轻放在桌上,“他本来就特别介意当初祖父不愿援助之事,鹿骊大会结束后,我自会回焉州。往后,各自安好便是。”
几日后,鹿骊大会如期举行。
各国使臣、魏国宗亲齐聚,人声鼎沸。
陆蓉蓉身着华丽的服饰,与魏邵并肩坐在上首,神色从容。
魏邵本是满脸笑意,目光扫过殿内角落时,脸色瞬间阴云密布,周身气压骤降。
他冲着身旁的魏梁递了个眼神,压低声音:“他怎么回来了?”
魏梁愣了愣,挠了挠头:“主公,您说啥?谁啊?”
魏邵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简直不想跟这蠢货多费口舌,只抬了抬下巴:“你看那儿。”
魏梁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恍然大悟:“您说张晏啊!他这次立了大功,当时您说立功的回来受赏,里边就有他!”
魏邵眉头皱得更紧,脸色黑沉沉的:“里边竟然有他?你怎么没跟我说?”
他心里的醋坛子又翻了——这张晏,刚在战场上站稳脚跟,就迫不及待回来觊觎他的夫人,真是没安好心!
陆蓉蓉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强忍着笑意,悄悄用手肘碰了碰他:
“人家立了功被召回来,是荣耀。你这副样子,被人看见了像什么话?”
魏邵侧头瞪了她一眼,桌子下的手悄悄拉住陆蓉蓉,语气酸溜溜的:
“我看他就是故意的!明知道大会人多,特意回来刷存在感!”
说着,他又冲魏梁使了个眼色,“去,告诉他,大会结束立刻滚回前线,别在都城逗留!”
魏梁一脸茫然,却还是乖乖应声:“哦,主公!”
陆蓉蓉正坐在上首,兴致勃勃地看着下方使臣带来的武士比试,看得津津有味。
突然有个陌生侍女悄悄上前,躬身附耳:“女君,朱夫人出事了,您快去看看!”
陆蓉蓉心头一紧,面露担忧:“姨母怎么了?”
“朱夫人突然晕倒,看着挺严重的!”侍女语气急切,眼神却有些闪躲。
陆蓉蓉不及多想,连忙跟着侍女快步而去。
可快到朱夫人住处的僻静拐角,她猛地反应过来——姨母素来康健,怎会突然晕倒?
这侍女的言行也处处透着古怪。
她骤然止步,反手一把掐住侍女的手腕,力道十足:“谁派你来的?想做什么?”
侍女被掐得连连咳嗽,脸色涨红,却嘴硬道:“奴、奴不明白女君是什么意思,只是奉命来请您……”
“奉命?奉谁的命?”陆蓉蓉追问间,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张晏快步走来,脸上满是焦急,白嫩的娃娃脸上布满汗珠,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
“怎么了?你让人捎信说找我有急事,出什么事了?”
他说着就上下打量陆蓉蓉,生怕她受了伤。
陆蓉蓉心头咯噔一下,用屁股想也知道,两人这是被人算计了!
一个假传姨母病危,一个被诓来赴约,偏偏选在这僻静处,分明是要造她和张晏的谣言!
“你快走!”
陆蓉蓉压低声音,推了张晏一把,“有人算计咱们,再不走就说不清楚了!”
张晏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骂骂咧咧道:“谁不长眼敢算计老子?等老子查出来,非撕了他不可!”
陆蓉蓉闭了闭眼——这货才上了几天战场,那股混不吝的劲儿又故态复萌了!
她又催了一句:“别废话,快走吧!”
张晏不敢耽搁,转身就往另一个方向跑。
可他刚跑两步,就猛地停住脚步,回头看向陆蓉蓉身后。
陆蓉蓉心头一沉,缓缓转身——
魏邵正带着魏梁等人站在不远处的廊下,脸色黑得如同锅底,眼神像淬了冰,死死盯着她和张晏刚才站在一起的身影,周身的寒气几乎要将人冻结。
完了。陆蓉蓉心里咯噔一下,这场景,就算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