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目标太小了。”理查德一拳砸在方向盘上,指节发白。
人形虫母在夜色掩护下如同水滴入海,常规监控根本指望不上。
幸好,还有“风语者”。
风系守军的王牌追踪术——感知气流中的微尘与气味。这门课是特种部队的敲门砖,满分100,95及格。不及格?那就看着别人拿五倍工资流口水吧。
再咸鱼的兵,在真金白银面前也得铆足劲练成狗鼻子(这也是军中压根不养军犬的原因)。
虫母一身灰尘污垢,还在病床上躺过,提取样本轻而易举,不到30分钟,理查德已万事俱备。
四辆军卡冲出后勤处,守门士兵在后面麻利地堆回路障,打着哈欠望向主战场方向,炮火依旧密集,映得夜空忽明忽灭。
“打了这么久,里面到底有多少虫子?”一人嘀咕。
另一人拍了拍怀里的枪:“哪次打虫子不是烧钱持久战?哇哦,这账单,想想都肉疼。”
“得了吧,又不用你掏钱,议员老爷和赞助商们还没哭穷呢。”
“切,他们要是抠门偷工减料,第一个完蛋的就是咱们……咦?主战场那边有人出来了?”
“送伤员的吧?”
“看着不像……三个,全须全尾的,就是脏得像刚从粪坑爬出来……嚯,一身黄。”
两人嗤笑几声,不再关注正走出小区大门,浑身糊满粘液的亚伦三人组。
军卡走走停停,引擎的轰鸣成了断续的喘息,每过一条街,风系士兵就如猎犬般散开,鼻翼翕动,指尖捻过尘埃,对讲机里不断传来冰冷的汇报:
“A点,无线索。完毕。”
“b点,干扰严重。完毕。”
“c点,气味中断。完毕。”
理查德的心像被架在火上烤,虫母的路线毫无规律,像只受惊的老鼠四处乱窜——它懂追踪反制,这念头让他脊背发凉,除了追踪兵,所有人被勒令待在车上,每一秒等待都漫长得令人窒息,唯一的慰藉是通讯恢复,否则靠人腿传信,追到天亮也是白搭。
爱德华猛地从副驾探出头,死盯着路边一块霓虹闪烁的招牌——“热电迷唇”。这名字像把钥匙,瞬间撬开了他海量的约会记忆库。d市老区,红发雀斑的大波妹萨莎,酒吧老板的闲谈……他眼睛一亮,抓起对讲机吼道:
“理查德,我知道它去哪了,完毕。”
“说。”理查德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急切。
“前面的‘热电迷唇’,全d市离火车站最近的酒吧,老板说过,小半个城的流浪汉晚上都猫在那儿,那虫母扮成流浪婆子,肯定想混进去,等天亮车站开门,它就能溜去别的城市下崽了,完毕。”
车厢里静了一瞬,随即响起几声意义不明的低笑(显然有人还在琢磨“大波”的细节),但更多的是恍然大悟的吸气声。
赌,必须赌一把。
理查德不再犹豫:“所有人,立刻上车。目标d市废弃火车站,全速前进,就算扑空也得确认那些流浪汉是死是活。”
几乎同时,车厢后部传来声音:“长官,画像好了。”
一名顶着鸡窝头,眼圈乌黑的警员——十分钟前他被一群如狼似虎的士兵从被窝里“请”出来时差点吓尿——递过一张速写,理查德展开一看,虽然细节略有偏差,但神韵抓得极准,一眼就能认出,他满意地卷起画像传下去,熟练地祭出法宝:“干得好,报告里给你记头功,升职加薪跑不了。”
警员脸上最后一丝怨气烟消云散,嘴角咧到了耳根,AK都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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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弃火车站隧道,月台。
白袍男子半跪在地,指尖轻触一名流浪汉冰冷的脖颈。
他抬起脸,柳叶眉紧蹙,眼中寒芒如冰:“已经有十六人……我们来迟了。”
卓雷扫视着周围姿态扭曲,肚腹诡异干瘪的尸体,声音低沉如闷雷:“内脏脑髓尽失……这是西方魔族的滋补邪法,供养一只虫母……麻烦了。”
白袍男人起身,眉宇间忧色更重:“尸体尚有余温,寻常虫母,就算争分夺秒也产不出像样的兵虫……但镜子亲笔求援,必有缘由。”
“莫非这虫母身怀异术?”卓雷握紧了背后的九环大刀,刀身隐有雷光流转。
“若真如此……”白袍男人话音未落——
“嗤——”
一道凄厉的寒芒撕裂黑暗,直射白袍男人后心。
“父亲小心!”卓雷巨刃出鞘,九环碰撞发出摄魂魔音,刀身缠绕的雷光轰然爆发,瞬间将整个阴森月台照得亮如白昼。
寒芒真身显露——竟是一只甲壳狰狞,独角如弯刀的巨型独角仙,它的镰刀足肢正以肉眼难辨的速度疯狂斩击。
铛。铛。铛。铛。
金铁交鸣震耳欲聋,卓雷刀势如狂雷惊涛,刀刃织成一张刀风之网,几个呼吸间,独角仙的镰足,触须,鞘翅被尽数斩断,轰然倒地,墨绿色汁液喷溅。
白袍男人惊魂未定,迅速抱起眼前的流浪汉尸体退入旁边的保安室,反锁铁门。
独角仙虽死,隧道深处却传来令人头皮炸裂的密集振翅声,仿佛有亿万只虫在摩擦口器。
“孽畜!滚出来。”卓雷刀指黑暗,雷霆再起。
这一次,刺目的雷光照亮了隧道穹顶的恐怖景象——密密麻麻的复眼闪烁着幽光,数不清的流浪汉尸体像被吸干的破麻袋,倒悬在黏腻的丝网上,而在更深处,无数狰狞巨虫簇拥的中心,倒挂着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女人的上半身。赤裸,苍白,布满蜈蚣般扭曲丑陋的缝合痕迹,她的腹部高高隆起,皮肤下似乎有无数活物在蠕动。
不是女人,是虫母。
卓雷倒吸一口冷气,瞬间明白了镜子信中那沉重的“异常”二字所指。他猛地回头看了一眼监控室紧闭的铁门,眼中决然之色一闪。
活捉。
必须活捉这怪物。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虫母了,必须要出重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