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影蛛手里那个像罗盘的小玩意儿,皱眉问道:“这是什么?”
“罗盘啊。”她理所当然地说。
我不由得一脸黑线:“我又没瞎,我问你冒这么大风险捡一个罗盘做什么?”
她把那物件塞到我手上,催促道:“门主你仔细看看!”
我被她搞得莫名其妙,只好低头看向手中的玩意儿。
这罗盘主体由青铜制成,触手冰凉,弧形凹面上刻满了复杂的星轨符文。
罗盘上有三根暗银色的针,正随着船身轻微摆动,但奇怪的是,有一根……似乎一直对着我的方向?
这又是什么鬼?指着我干嘛?
见我不识货,影蛛忙把我手里那东西翻了个个儿,指着背面激动地说:“看!三龙钥的图案!这个罗盘和三龙钥有关啊!”
触发了关键词,萧辰和幽荧瞬间来了精神,纷纷凑了过来。
我心头一震,立刻将罗盘翻回正面,握着它刻意左右摇晃身体。
结果三根指针竟真牢牢锁定了三个方向,完全不受我动作的干扰,而其中一根,不偏不倚地对着我的胸口。
我向她确认道:“你的意思是,这玩意儿能指引三龙钥的位置?”
影蛛一脸得瑟地点了点头。
我喃喃自语:“奇了怪了,刚才怎么没见到过?你从哪捡来的?”
“它应该被嵌在祭坛的石座里,”影蛛的眼睛亮晶晶的,语速很快地解释道,“开始时我没发现,后来要走的时候,我习惯性地最后扫视了一圈现场,发现碎石块下有一块材质不太一样的。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就折回去把东西挖出来了。”
她得意洋洋地扬起下巴:“我先是看到了背面的三龙纹,确定它和龙钥有关。接着在追你们的时候,又发现有根针始终指着门主您。两件事一对,我就猜测这罗盘估计能指引三龙钥的方向。”
幽荧听完,眼中流露出佩服的神色,由衷地夸赞道:“厉害啊。”
我心里却堵得慌,得到至宝的喜悦完全被后怕压倒。
我看着她腿上的伤,默默吐槽了一句:“真是专业捡垃圾二十年……”
“以后别再贸然行动了。”萧辰看着她,眼神复杂,最后化为一声叹息,“刚才,门主很担心你。”
影蛛听到他的话,睫毛一颤,眼眶瞬间就红了,一副感动得要哭的样子。
我这人最怕这种肉麻兮兮的场合,忙嘴硬道:“我只是作为门主对属下负责,你别想多了啊!”
她立刻抬起头,挽住我的胳膊甜甜一笑:“没多想,我知道我们门主人最好了。”
平时她就是个马屁精,这种话也没少说,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她说这话我顿时浑身不自在。
我正不知道怎么把胳膊抽出来,就见萧辰凉凉地瞥了她一眼。
影蛛立刻像被针扎了似的,识相地松开了手。
气氛实在尴尬,我只好清了清嗓子,试图转移话题:“咳……总之,找到这个罗盘,你功不可没。回去以后,给你加工资。”
影蛛却摇了摇头,一脸真诚地说:“只要能让门主高兴,给您帮上忙,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信你个鬼,还装上瘾了?
我无语地白了她一眼:“好吧,那就不加工资了。”
她立马垮了脸,急道:“别啊门主!您就把我刚才说的话当放了个屁!”
像是要吹散她的“屁”,海上不知何时起了风,小船的颠簸愈发剧烈,每一次都像是要被海浪掀翻。
终于,在一次剧烈的撞击后,我们靠上了大船。
萧辰率先抓住从上方垂下的软梯,他用身体稳住梯子,对我喝道:“快!上来!
我握住他稳固有力的手,被他半拉半拽地带上了大船。
刚才在小船上被海浪打得浑身湿透,一上大船,萧辰便拉着我进了房间。
房间里温暖而干燥,和外面仿佛是两个世界。
进了房后,他一刻不停,先是从壁柜里拿出一条厚实的毛巾,小心地披在我肩上,又将一套干爽的衣物放在了床铺上,接着还特地倒了杯热气腾腾的茶水递到了我手里。
看着他忙碌的身影,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嘴上却下意识地嘀咕:“这么热的天喝什么热茶啊。”
萧辰仿佛没听见我的抱怨,注意力全在我湿透的头发上。
他拿起毛巾,单膝跪在我身前,动作轻柔地给我擦着还在滴水的头发。温热的指尖偶尔擦过我冰凉的耳廓和脖颈,让我微微一颤。
他俯身靠近,气息交融,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的宠溺,低沉而清晰:“海水冰凉,一冷一热,最容易生病了。”
我轻哼了一声,小声嘟囔道:“我可没那么娇气。”
他停下动作,绕到我面前,俯身对上我的眼睛,眼底带着一丝捉摸不透的笑意,低声问:“那为什么总是对我撒娇?”
他温热的气息就吹拂在耳畔,痒痒的,撩得我心尖一颤,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我狼狈地移开视线,狡辩道:“哪有撒娇!”
萧辰低低地笑了,满眼都是化不开的宠溺。
他抬起手,拇指轻轻摩挲着我的脸颊,眼底的情绪翻涌,最终化为一片深邃的温柔,缓缓低头凑了过来。
我的世界被无限缩小,最后只剩下我们之间这方寸之地。他身上干净好闻的味道是唯一的空气,我胸腔里砰砰的心跳是唯一的声音。
身体因极致的紧张而微微发颤,我几乎是本能地,缓缓闭上了眼睛,等待着那个即将落下的吻。
就在这时,整艘船像是突然受到什么恐怖外力的冲击,猛地剧烈晃动起来。
“小心!”萧辰眼疾手快,迅速反应了过来。
他一手撑住桌沿稳住身形,另一只手则迅速有力地将我一把按回座位上。
屋子里,刚放在桌上的茶杯瞬间滑落,哗啦一声摔得粉碎,书架上的卷轴和书籍也纷纷砸落下来,一片狼藉。
所有旖旎的气氛瞬间被震得烟消云散。
妈的,老子想亲个嘴怎么就这么难?!
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岔子。
我非得去看看,这次又是什么打扰了我的好事!
我气急败坏地推开他,起身冲上楼梯,一把推开通往甲板的门舱。
就在那一瞬间,我不由得瞳孔骤然一缩——
眼前的天空已暗如黄昏,铅灰色的乌云沉重地压在海面上,仿佛天穹即将坍塌。
豆大的雨点疯狂砸落,织成一片灰蒙的雨幕。
而在那遥远的海天尽头,一道十几米高的恐怖水墙正拔地而起,如同移动的山脉,裹挟着吞天食地的气势,向我们咆哮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