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里面躺着的是一个圆形年轮木盒,中间被掏空嵌了一层透明玻璃,透过玻璃可以看到里面是一张黑胶。
易轻筱都没有问这是什么,因为她看到了黑胶唱片上有一部分印着一行字,
标明了这是她的作品集,还有时间,是从她第一次创作发布到现在。
这个第一次也挺久远的了。
她伸手把木盒小心拿出来,注意到了边框上的文字,
歪头去看,一圈刻着的都是她创作的作品以及相应的时间,
很多没有名字的,就说明了来源的平台,有些都是很久的事了,或许现在去看去听,音质感人。
“这些是你去找的?”她依旧转着盒子看上面的刻字,问出来的时候其实就猜到了答案,
果然就听顾叙云在旁边嗯了一声,
她浅笑着把木盒暂时放下,从地上站起来时才又拿起,同时对身边人说,“我去放来听听。”
说着就着盒子到了客厅摆放着的黑胶播放器前,
这是今早顾叙云刚搬来的,不是一体机那种,而是一套高级组件,
所以她才说知道礼盒里大概率就是黑胶唱片。
顾叙云也起身跟过去,坐在了近处,看易轻筱把木盒放在一边并打开,
然后就小心把黑胶唱片拿出来放到了打开的播放器上,
唱针被放在唱片上,转动时开始发出声音,
为免打扰到卧室里的长辈,音量也被调小了些。
接着易轻筱就走到她这边坐下,闭眼聆听,
音质真的非常好,不止是播放器组件都是高端品牌的,唱片也是,一听就知道是工序很复杂的那种,而且材质也不一般。
但闭眼听着的人其实更多的是在听旋律,
这些当然不是顾叙云瞎找的,确实都是她创作过的旋律,
只是有些藏在了她的回忆里,不听到的话也不可能时刻记起来的。
有点多了,有点晚了,她就暂停播放,打算明天再听。
顾叙云当然随她,只是在音乐停止后问她,“怎么样?喜欢吗?”紧接着又说了说自己送这份礼物的原因,
“我就是觉得可以当作纪念,在你走向成功的路上,这就是都算数的每一步,以后还可以每年更新一次。”
“以后?”易轻筱朝仍坐着的她走过来,背着手俯身靠近,在脸与脸的距离有一拳半的距离时停下,嘴角勾着微笑,“可以到多久?”
她的视线不受控的往下瞄了眼那张嘴,又控制着抬起来,目视着她,“只要你还会创作就不会停下。”
眼前的女人笑容变大,扬起脑袋站直,看起来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明明前一秒精神还好好的,下一秒却直接坐在了她腿上,摊在她怀里,双臂又环住了她的脖子,
侧脸靠在她颈边,懒洋洋的说,“累了。”
呼吸洒在锁骨处,她极力忽视那里的感觉,刚想说那就回房睡觉,又听到对方有些娇气的下一句,“你抱我回房间。”
眨眼停止,她稍微往下瞥了眼,人眼睛都闭上了,是一点都不想跟她周旋吗?
一边嘴角轻微翘起,她缓缓喷出一口气,真就一句话没说,没有犹豫将一只手伸到腿窝处勾起两条腿,
重心往前移一点就抱着人站了起来,
怀里的人一直闭着眼睛在偷笑,她余光注意到了却没有揭穿,稳稳的把人抱回了卧室,顺带关上了门。
人被放到床上之后也没有睁眼,翻个身自己盖上了薄被,
六月份了,早就已经入夏。
她在上床前看了看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一点才睡到床上,
刚躺下就被人蹭过来抱住胳膊,她侧头再往旁边一看,还是闭着眼睛的,
在她回正脑袋闭上眼睛准备酝酿睡意的时候,就听身边的人轻声开口,
“你会不会觉得我爸妈过年不回国,我过生日才来,有点奇怪。”
“有什么原因吗?”
易轻筱想让她知道自己的事情,了解自己更多,“其实是因为我外婆。”
易轻筱的外婆是一位老教师,人不古板,反而是令人惊喜的开明,
这种思想和懂礼又开朗的品性言传身教给了下一代,又影响了下下一代,
不只是易轻筱和她妈妈,她爸爸也是被影响的一员,
杨宥早年父母双亡,读书的时候遇到了易轻筱的外婆,
外婆人是真的很好,很照顾这位聪明坚韧又可怜的孩子,
后来慢慢相处下来,杨宥也是真心把对方当成了妈妈,更别说之后还和易安相爱结婚,
后来两人生下了易轻筱,家里的日子也越过越好,
但小老太太早就患病的身体却每况愈下,病痛的折磨使对方不想再坚持下去,
两个只有这一个妈妈的大孩子只能控制住自己的自私,让他们最爱的老太太最后走的时候可以是平静的,安详的,
那时候的易轻筱,才五岁。
两个大人消极了一段时间之后,突然就辞去工作,带着孩子带着存款跑到了外地,
性格恢复成了以前的样子,但住了一段时间后腻了,又换了个地方,然后下一个地方又会住腻,
毕竟,那都不是他们的故乡。
但他们不敢回去,所以在全国,甚至全世界溜达,只有清明节的时候才会回去祭拜祖先,后来也是有点习惯了,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易轻筱要上高中的年纪,
是当时十几岁的易轻筱主动提出的,不想高中也要各地转学,想安稳的读完高中三年,并劝说父母,回老家。
两个人听出了女儿的怨念,道歉之后也是一家人回了老家,
住下三年,他们没有腻,还终于慢慢接受了老太太的死亡,
不过,他们在易轻筱高考之后还是打算继续去全世界旅居,不说去所有地方,但可以去很多地方,
经过前面那十年,他们还真就喜欢上了这种生活方式,
在这一点上,易轻筱是不敢苟同的。
过年是团圆热闹的日子,还是有点没放下的他们当然不想回来徒增伤悲,
不过老太太的骨灰被他们随身带着,到哪儿都算是团圆。
而易轻筱不想到处跑,还是想有个经常会待的家,她对于故乡的概念也很浅,所以才没有非要回老家定居。
“我对外婆的印象也很深的,她从小就教了我很多,也很疼我,很爱我。”
易轻筱闷闷的声音从顾叙云胸口处传来,
两人的姿势经过这一段回忆已经变了,
顾叙云从平躺变成侧躺,一只手臂也被人枕着,另一只手就绕到其背后,轻轻抱住了怀里这个说着说着就难过起来的人,
“嗯,我知道,你也很爱她,只是你们爱的方式不一样而已。”......
这个姿势直到两人睡着都没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