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不是一个擅长吵架的人，之前的接触中竹灯总是默默地接受大家堆过去的工作，这才让她大着胆子一次次麻烦竹灯，只是没想到这一次出了问题。
就像是换了一个人，车头朝着完全不知道的方向前进，但张晓不想这么容易就认输。
于是她刻意忽视竹灯的嘲讽，开始挑刺：“都在这里工作，互帮互助本就是应该的，你这么不讨人喜欢你在这个社会上是很寸步难行的。”
很好，完美，自救就像是知心大姐姐一样，既给竹灯施加了压力，又展示出自己经验丰富，对人的宽容。
张晓对自己的一番话表示很满意。她觉得自己现在有领袖的风范，甚至不无得意地转头查看武运达的反应。
震惊？震惊是对的，毕竟现在这个社会，敢于像自己这样说出这般真实的社会生存法则的成年人不多了。这是很正确的反应。
同情？张晓继续分析，为什么会有同情？
啊，她知道了，武运达应该是同情竹灯吧，毕竟什么都不懂就在这边工作，总是得罪人，总是一意孤行不懂得变通的人，确实值得人同情。
武运达转身，面对着茶壶的方向，一杯加了冰的乌梅汁被他一口气喝光。
竹灯深吸一口，站起身，把坐在一旁的张晓一起提溜着站起来与自己面对面，两人之间距离不超过五厘米。
“你说的有道理，”竹灯垂眸，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比自己矮一头的女生，左手抓住电脑屏幕，给它扭了过来，“所以作为这道理的践行者，我决定以后的工作都麻烦你来做，当然，互帮互助嘛，同事之间，这是最好不过的。”
竹灯视线继续下移，看着对方吞噎口水时滚动的喉咙，“作为互帮互助的好人女士，你以后的每个月工资记得准时转给我，我有用。”
“凭什么？！”
“噗！”咳咳咳。
竹灯没说话，抬手强硬的用手掌掐住张晓的后脖颈，不顾对方拼命挣扎，将她的头按在屏幕前，另一只手敲打在屏幕的表格上，七处标红数据警告，每一笔账多少都算错个四五千块。
“我对了一下，这些数据都是你在值班期间录入的吧，”张晓被强迫着看向屏幕，强烈的近距离光源照射让她下意识闭上眼。竹灯看她的反应笑了。
没关系，眼睛闭上后，耳朵能听得更清楚。
“我算了一下，七笔账一共是两万七千块左右。你要赔两万七千块呢张晓。”松开手，竹灯慢慢地，慢慢地用手指划过她的后背，“张晓，你看看啊，因为你酒庄差点要多支付这么多钱呢，这就是你的工作能力吗？”
“这么无能的你，竟然总是把工作推给别人，任由自己随意闯祸吗？”竹灯继续在她耳边恶魔低语。
“大家都很喜欢你吗？会因为喜欢你就无视你犯的错误吗？”
手下的肉体开始颤抖，她猛然站起身，伸手推向竹灯，张开口，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任由自己被推倒在地，竹灯随意散漫地躺在地上，忽视身上不断传来的疼痛，视线随着张晓移动。
她像是在欣赏艺术品一般打量着对方投来的恶毒视线：“我小时候很喜欢喂猪，它们都很喜欢我，但是我并不在乎，因为我知道，就算这群牲口再喜欢我，也改变不了被杀了卖肉的命运。”
张晓双手紧紧握拳，憎恶的情绪充斥着全身，她的呼吸起伏
“我喜欢猪，猪肉卖了，便有钱买糖吃。它能给我带来利益。你懂吗张晓？”
不懂也没关系，竹灯单手撑地站起来，重新俯视着像刺猬一样的女生：“如果你能给我带金钱的愉悦，我不吝啬于喜欢你，但是你看看自己，地上的一坨烂泥，也配让人期待你一文不值的喜欢。”
“做人，要摆正自己的位置。”按住张晓的肩膀，对方顺从地坐在了椅子上。
斜上方的桌面台柜上，有专门摆摆放的咖啡糖，竹灯拿个糖地功夫，坐在椅子上的人像是窜稀的火箭，嗖一下没了身影，赶上电梯跑路了。
嚼碎口中的糖果，浓郁的炭烤咖啡香味充斥口腔，武运达终于赶上凑热闹，伸出手比了两个真棒。
竹灯不明所以，脑子里全是警察，何苦，还有江阿姨。
“灯姐，你刚刚说的话真的好帅啊。我听了之后茅塞顿开，如雷贯耳，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不夸张，武运达真的觉得竹灯说的话很有道理。
竹灯低下头，谦虚地笑了，摆摆手，想了想还是开口：“其实也没必要相信。”一番听着似乎很爽的话，但真将它奉为圭臬，是傻子，被这话伤害到，那更是蠢蛋。
但他真的觉得很有道理，像是断掉的线连到一起，让整个人都变聪明了一样。但武运达没说话，他要保持沉默，自己独自消化这天人仙语。
“啊对了灯姐，你知道吗？”突然想起来有八卦还没分享，他猛地转动椅子靠近竹灯，隐秘地左右看了眼，悄声开口：“今天警察来抓江阿姨，我的天啊，你都不知道！”
他激动得开始手舞足蹈。
竹灯抬手放在嘴边做嘘，这谣言简直是传得不成样子，她无奈闭眼，再睁开，问道：“这么夸张的事情是谁和你说的。”
见竹灯不信，他立刻拿出听到的所有证据：“郭庆宇说的，他和我炫耀从何总那边拿到的香烟，说江阿姨陆陆续续偷了酒庄很多东西，酒窖里的藏酒，前台为数不多的现金，还有园子里的葡萄，甚至还借着给客人做续住打扫的时候偷客人的私人物品，现金什么的……还有还有！”
竹灯不语，她觉得游戏设定很有趣，对于昨天差点要了三个人命的郭庆宇，武运达竟然一点害怕的情绪都没有，这才过了多久，都没有一天吧？
“武运达，”竹灯开口打断，“我先不反驳你，但是有一点很奇怪，客人的接待安排全部走住宿部，你从开始到现在，什么时候，哪个工作群，哪位客人有和我们反映过自己丢了东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