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手提箱，蹲在地上，慢慢打开箱子的锁扣，“咔哒”一声轻响，箱子盖被掀开，露出里面整齐排列的玻璃试管。
试管里装着淡蓝色的液体，在月光的照射下泛着莹润的光泽，那是他从实验室里带出来的强化药剂。
他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试管的管壁，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他数了数，一共17支试管，静静的躺在防撞棉泡沫，防止运输过程中破碎。
他原本想把试管从箱子里拿出来，揣进衣服的口袋里，这样提着箱子跑起来会更轻松，也更不容易引人注意。
可他刚拿出两支试管，手指不小心碰到了一起，试管发出“叮”的一声脆响。他心里猛地一紧，赶紧把试管放回箱子里。
他突然意识到，这些试管都是玻璃做的，如果揣在身上，跑起来的时候，试管之间肯定会相互撞击，到时候一旦破碎，里面的强化药剂就会全部洒掉，他所有的希望也就彻底没了。
冯斌盯着箱子里的试管看了很久，月光落在他的脸上，映出他眼底的无奈与坚定。
他慢慢把试管重新排列整齐，确保每一支都稳稳地嵌在泡沫槽里，然后小心翼翼地合上箱子盖，重新锁好。
夜色还在继续，厂房外传来风吹过铁架的“呜呜”声，像是在诉说着这座城市的寂静与荒凉。
冯斌知道，他不能在这里久留，他必须继续往前跑，朝着没有实验室、没有“33号实验体”这个代号的地方跑。
他提着那个装着17支强化药剂的手提箱，脚步坚定地朝着厂房外走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浓稠的夜色里，只留下一串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工业区里慢慢消散。
冯斌刚踏出废弃工厂的大门，便沿着门前的道路往城外走。还没走出一里路，身后的黑暗中突然亮起数道光柱。
像几支裹着银辉的箭，稳稳地刺破浓稠的夜色，一点点将他身后的路面照亮。
冯斌的后背瞬间绷紧，一股熟悉的警觉感顺着脊椎往上爬，还没等他回头细辨，发动机低沉的轰鸣声便紧随而至。
他几乎是凭着本能往路边退去，黑暗将他裹住，像一层无形的屏障。他悄悄缩在暗处，目光紧紧盯着身后的光影。
不过片刻，三辆城防军的车辆便驶了过来，车轮碾过路面带起轻微尘土，伴着持续的轰鸣，沿着他刚才走过的路呼啸而过，很快便成了远处夜色里的几点光影。
冯斌待引擎声彻底消散，才缓缓直起身，继续沿着路边往城外走，。
城防军车辆的引擎声终于彻底消散在夜色里，连最后一丝若有若无的震颤都融入了风里。冯斌在路边的阴影里又多待了片刻，直到确认四周只剩野草被风吹动的“沙沙”声，才缓缓直起身。
此刻的心情像被灌了铅，沉得让他连呼吸都觉得费力。后怕还在胸腔里翻涌，刚才那几道光柱、那阵轰鸣，几乎让他以为自己要被追上。
可比后怕更重的，是挥之不去的焦虑。他太清楚自己从穹顶生物实验室冲出来时的场景。
他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出逃已经引起了最高级别的重视。
可他又忍不住抱有一丝侥幸，在心里反复安慰自己：说不定刚才那三辆车只是例行巡逻，只是单纯路过这里，根本没把目标对准他。
这份侥幸像一根细弱的稻草，让他勉强压下心底的慌乱，决定继续往城外走。
他借着夜色的掩护，脚步放得极轻，每一步都踩在路面的阴影里，生怕鞋底与碎石摩擦的声响引来不必要的注意。
他沿着土路往前走了约莫二十分钟，远处突然传来微弱的光晕。冯斌的脚步猛地顿住，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悄悄俯下身，借着路边的野草遮挡，一点点往前挪了几米，顺着光亮望去的瞬间，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刚才呼啸而过的三辆军绿色城防军车辆，此刻正横在路中间，车身紧紧挨着，彻底堵住了整个路面。
车旁站着十几名城防军士兵，他们穿着整齐的制服，手里的突击步枪斜指地面，枪身在灯光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两名士兵正拉着黄色的警戒线，警戒线的另一端固定在路边的树干上，形成一道严密的屏障。
还有士兵拿着登记表，似乎在核对什么，每一个试图靠近的人影，都会被他们拦下，很明显，这里设卡了。
“完了……”冯斌的喉咙发紧，心底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破灭。他原以为能从这里悄悄溜出去，可现在，这道关卡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彻底断了他的念想。
他抬头望了望天边，墨色的夜空已经泛起了一丝极淡的鱼肚白，远处的天际线隐约透出一点微光，天快要亮了。
一旦天亮，夜色的掩护就会消失，到时候，无论是路上的行人，还是巡逻的士兵，都能轻易注意到他，想要再藏起来，难如登天。
冯斌咬了咬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他明白只要天一亮，他必将暴露在设卡的城防军视线里。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回去，回到那个废弃的工厂。
虽然那里破旧不堪，到处都是废弃的机器和锈迹斑斑的零件，但至少有断墙和阴影可以遮挡，至少能让他暂时避开追捕，再想想其他的出路。
他缓缓转过身，尽量放轻脚步，沿着原路往回退。每走一步，都忍不住回头望一眼那道关卡的光亮，心里的焦虑像潮水般不断涌上来。
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尽快找到新的逃生路线，否则，等待他的，只会是被重新抓回实验室的命运。
冯斌还不知道此刻的蓉城早已被一张无形的搜捕网彻底罩住，乱成了一锅沸腾的水。
主干道上，治安司的警车呼啸而过，红蓝警灯在楼宇间交替闪烁，将半边夜空都染得忽明忽暗。
警笛的尖啸声穿透夜色，与城防军军车的引擎轰鸣交织在一起，成了这座城市此刻最刺耳的背景音。
路口处，穿着深蓝色制服的治安司警员与军绿色制服的城防军士兵并肩而立，黄色警戒线拉得笔直，每一辆过往的车辆都要停下，司机摇下车窗接受盘问，后备箱被逐一打开检查。
步行的行人则要掏出身份卡，待警员在终端上核对无误后才能通行，连拎着的购物袋都要被翻查一遍，空气里满是紧张的气息。
更让整个蓉城躁动起来的，是穹顶集团刚刚发布的悬赏令。悬赏50万联邦币，征他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