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墙面上那行激光刻下的字:
**下一站,书房**。
空气还残留着烧焦的日志气味,痒痒挠握在手里,有点烫。
后颈的血玉不再震颤,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也没散。
我知道刚才看到的一切——监控室、我自己站在天台上灰烬中——不是幻觉,是实时直播。
而我……
是唯一一个既当演员又看回放的人。
可现在没空纠结谁在拍我了!
玄霄子既然让我去书房,那就说明那儿有她想让我看见的东西。
我整了整衣领,把眼镜扶正,顺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张保洁卡。
李狗剩昨晚塞给我的,说周振南办公室每周三凌晨三点到四点之间会解除红外阵法,因为董事长要浇那盆怪树——用童子尿。
这年头连老板拜邪神都讲排班制。
我刷卡进门,屋里漆黑一片,只有西装架上挂着的那件深灰外套微微反光。
架子旁边摆着张老式办公桌,相框朝内扣着,但我记得照片是什么:
周振南年轻时的入职表,右下角写着“陆氏集团第七任执行董事候选人”,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推荐人:陆承远”。
我爹的名字。
我没碰桌子,也没开灯。
系统浮现在视野角落,淡蓝色界面一闪而过:「检测到精神波动源,强度三级,建议启用低认知暴露模式」。
紧接着弹出新提示:「推荐技能:老年痴呆演技(初级)——削弱逻辑判断力,模拟记忆衰退状态,可规避高阶精神扫描。风险提示:持续使用可能导致真实记忆混淆。」
我差点笑出声。
上次用这招还是在茶水间,假装记不清自己是谁,成功骗过王铁柱的眼球探测。
结果演太投入,真把自己当成去年被辞退的实习生,在饮水机前站了十分钟愣是没找到杯子。
但现在不是挑演技流派的时候。
我闭眼深吸一口气,启动技能。
瞬间,脑子像被人拔了电源线。
思路断成一截一截的,眼前画面也模糊起来,仿佛老电视信号不良。
我低头看了看手,喃喃道:“这手……咋这么皱呢?我今年……八十二了?”
脚步开始踉跄,肩膀歪斜,嘴里不自觉哼起一首老童谣:
“月光光,照河塘,阿爸带我去砍糖……”
一边唱着,一边往房间中央挪。
地毯柔软,踩上去没什么声音。
但我眼角余光扫到西装架上的照片——原本扣着的相框,不知何时翻了过来。
照片里那个年轻的周振南,眼角竟渗出一滴暗红液体,缓缓滑落。
我没停步,继续晃悠着走向窗边那盆树。
它长得不像植物,倒像是某种活物蜷缩着。
枝干扭曲,叶片泛着青紫色,根部埋在一个仿古陶盆里,表面刻着细密符文。
我蹲下来,装作好奇地伸手拨弄泥土。
指尖刚触到底部石砖,痒痒挠突然在我袖子里轻轻震动了一下。
我心头一紧,立刻明白过来——机关不在花盆,而在底座下方。
我咳嗽两声,顺势把痒痒挠从袖口滑出半截,借着身体遮挡,轻轻敲了敲假山石基。
咚、咚、咚,三下短促轻击。
地面无声裂开,一道螺旋石阶向下延伸,台阶边缘泛着微弱绿光,像是涂了荧光粉。
我扶着墙,颤巍巍往下走,嘴里还在念叨:“哎哟,我家那口锅……是不是埋这儿了?祖传的嘞……”
每踏下一步,石壁就开始浮现画面。
一个小孩跪在祭坛前,脖子上挂着长命锁,锁面刻着“陆”字。
他抬头望天,眼里全是恐惧。
火把映着他苍白的脸,背景正是这个地下空间。
那是我。
或者说……
是二十年前的我。
记忆碎片猛地撞进脑海——那天晚上,我不是被国师家族杀死的。
我是被绑来这里的。
他们要把我献祭,用来唤醒什么东西。
可为什么我又活了下来?
难道真是重生?
还是……
像玄霄子说的,是被“重写”的?
念头刚起,脑袋就像被锤子砸了一下。
老年痴呆演技正在吞噬我的清醒意识。我咬破舌尖,血腥味冲进口腔,总算稳住一丝理智。
不能信这些画面。
也不能完全不信。
我继续往下走,脚步更慢了,嘴里嘟囔着:“找锅……找锅……谁拿我锅了……”
系统终于反馈:「伪装成功,精神屏蔽生效。目标区域已进入安全范围」。
尽头是一扇青铜门,上面刻着巨大的图腾——九头蛇盘绕成环,八颗头颅栩栩如生,第九只位置空缺,只留下一个凹槽。
我推门进去……
里面是个圆形祭坛,中央立着一口三足青铜鼎,鼎身布满铭文,最显眼的是正中间的族徽——一把断裂的剑插在山峦之间,底下写着四个古篆:**陆氏守心**。
和我后颈血玉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我慢慢靠近,痒痒挠横在胸前,随时准备格挡。
就在我距离鼎身还有三步时,鼎内忽然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
“二十年前你就该死在这里!”
声音尖锐冰冷,带着浓烈恨意。
我没动,也没答话,只是继续往前蹭,眼神涣散,嘴里嘀咕:“这锅……挺眼熟啊……我家祖传的吧?怎么在这儿煮汤呢?”
一股黑气从鼎口喷出,直扑我手腕。我侧身一闪,痒痒挠顺势划过空气,一道无形剑意荡开黑雾。
那股气息被逼退,但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更近,仿佛贴着耳朵说话:
“你装什么疯?你以为换个脸我就认不出你?陆九渊,你早就该烂在地底!”
我还是没慌,反而抬起手,对着鼎身指指点点:“哎,这花纹……我孙女画过……她说这是作业……要交老师的……”
说着还伸手想去摸鼎耳,动作迟缓,像个真糊涂的老头。
系统悄然提示:「非攻击性意图识别中……封印协议松动……隐藏结构显现」。
只见鼎身中央的族徽缓缓凹陷,中心浮现出一个钥匙状的凹槽,形状与我后颈血玉完全契合。
果然是“祭坛密钥”。
我盯着那凹槽,心里却绷得死紧。
只要我把血玉按进去,就能打开什么?
是真相?
还是另一个陷阱?
正想着……
鼎内忽然安静了!
下一秒,一只苍白的手从鼎口探出,五指如钩,直抓我面门!
我猛地后仰,头皮擦着指尖掠过,冷风刮得脸颊生疼。
手落在地上,发出金属般的撞击声,指节泛着诡异青灰,指甲长达三寸,像是某种尸傀的残肢。
我翻身滚开两步,背靠石柱,喘了口气。
“装傻也没用。”
那声音再次响起,却不再是单纯的怒吼,而是夹杂着痛苦的喘息。
“你毁了我的计划……害我只能用这副残躯苟延残喘……陈蒹葭……已经不是完整的我了……”
我眯起眼。
原来如此。
她不是单纯的复仇,她是被困住了。
被封在这鼎里,靠着残魂维持意识,日日夜夜重复着当年那一幕——杀死我,完成献祭。
可她失败了!
所以我活了下来。
或者准确地说,所以我被“重启”了。
我抹了把脸,悄悄掐了下大腿,让自己保持清醒。
老年痴呆演技还在生效,但我不能再演太久,否则真会变成个废人。
我低声问:“那你现在想干嘛?再杀我一次?”
鼎内沉默了几秒。
然后,那只手缓缓收回,声音变得低沉:“你不配死第二次。我要你活着,看着一切崩塌。”
话音未落,整个祭坛开始震动。
地面裂开细缝,涌出暗红色雾气。
鼎身铭文逐一亮起,如同被点燃的经文。
我意识到不对劲——这不是她在攻击我。
是有人在外面启动了什么程序。
我猛地抬头看向入口方向。
石阶上方……
那扇青铜门正缓缓闭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