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铮捂着还在隐隐作痛的胸口,铁青着脸站在原地枯等。
左等右等,等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别说扫帚抹布了,连个人影都没再来一个!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整个将军府的下人,恐怕早已被慕容晴收拾得服服帖帖,根本没人会听他的命令了!
一种众叛亲离、被彻底架空的无力感和愤怒感瞬间将他吞噬……
而慕容晴,则悠闲地欣赏着他这副憋屈又无可奈何的模样,心情越发愉悦。
这打脸渣爹的过程,真是比想象中还要酣畅痛快!精彩有趣呢!
慕容铮干等了半天,连个鬼影子都没等来,气得他胸口更疼了。
他愤愤地一甩袖子,决定眼不见为净,转身朝着大厅走去——好歹那里还算干净整洁,能让他暂时歇口气。
他恶狠狠地想着:等慕容晴那个孽障滚蛋了,看他怎么收拾这些阳奉阴违的刁奴!
慕容晴见他去了大厅,嘴角一勾,优哉游哉地回了揽月阁。
一进门,她意念微动,房间里所有属于她的、以及值钱的东西,包括衣柜、妆奁、甚至她觉得不错的摆件,瞬间被收进了空间,整个房间顿时变得空空荡荡,比慕容铮的主院还要干净。
做完这一切,她也施施然去了大厅,找了个离慕容铮最远的位置坐下,自顾自地闭目养神,完全把脸色铁青的慕容铮当成了空气。
大约半个时辰后,李管家脚步匆匆地回来了,双手捧着两份盖着京兆府大红官印的断亲文书,恭敬地递给慕容晴:“大小姐,办妥了。一份已存档,这两份是您和……慕容将军的。”
慕容晴接过来,仔细看了看那鲜红的官印,满意地点点头。
她抽出一份,走到慕容铮面前,随手往他身边的茶几上一扔,语气疏离得像是在打发叫花子:
“慕容将军,这份是你的,收好了。从此以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瓜葛。”
那一声冰冷的“慕容将军”,像根针一样扎进慕容铮的耳朵里,刺得他心头莫名一窒,一股难以言喻的憋闷和失落感涌了上来,让他极其不舒服。
他强压下这股怪异的感觉,硬邦邦地说道:“文书已立,官印已盖,你现在总可以滚了吧?”
慕容晴微微一笑,并不看他,而是转向李管家,扬声道:“李管家,通知下去,所有愿意跟我走的人,带上自己的东西,我们离开将军府。”
慕容铮一听,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又惊又怒:“慕容晴!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走便走,为何要带走我将军府的下人?!”
慕容晴这才慢悠悠地转过身,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他:“慕容将军,看来你是气糊涂了,连大燕律法都忘了?我来好心提醒你一下:女子的嫁妆,包括用嫁妆银钱购置的一切田产、仆役,皆归女子及其子女所有,与夫家无关。”
她顿了顿,欣赏着慕容铮骤然变化的脸色,继续道:“将军府的库房早就被你的‘爱妾’沈知漪搬得一干二净,现在将军府的一切开销,包括这些下人,都是用我娘的嫁妆刚买来的、而且他们的月利,吃穿用度,全都是用的我母亲苏婉柔的嫁妆!”
“也就是说,这些下人,本质上都是用我母亲的嫁妆银子买来的,自然该算是我的人。如今你我既已断亲,我带走我的人,天经地义!”
“难道还要把他们留在这里,继续用着我母亲的钱,反过来伺候你这个负心汉?慕容将军,您这算盘珠子都快崩到我脸上了,想得未免也太美了些!”
说罢,她不再理会目瞪口呆、脸色煞白的慕容铮,玉手一挥:“我们走!”
早已准备好行李、聚集在院外的下人们,立刻井然有序地排好队,跟在慕容晴和李管家身后,浩浩荡荡地走出了将军府大门,没有一丝留恋。
慕容铮眼睁睁看着最后一名下人踏出府门,那两扇沉重的朱漆大门在他面前被缓缓推拢,最终严丝合缝地关上,发出“哐当”一声沉闷而决绝的巨响!
这声音不仅回荡在空寂的庭院里,更像是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
此刻的他尚不知晓,当他在宫宴上得知慕容晴与医仙谷的关系时,此刻这声门响将会成为他余生最后悔的梦魇——然而门已落锁,缘尽于此,纵使日后捶胸顿足,也再难寻半分转圜的余地。
喧嚣散去,巨大的空寂感笼罩下来,慕容铮才猛地从愤怒中清醒过来,一股冰冷的现实感瞬间攫住了他!
空荡荡的府邸里,死一般的寂静。
没有一个下人,偌大的宅院只剩下他一人沉重的呼吸声。
闭着眼都能猜到,此刻的库房定是空空如也。
慕容铮下意识摸向袖袋,指尖触到的只有一张五十两银票和几枚散碎银子,心头顿时凉了半截——回京时盘缠本就没带多少,这一路人马的吃穿用度全靠他支撑,如今早已所剩无几。
他原想着将军府的库房里应该有不少的积蓄,哪曾想……哪曾想竟被沈知漪那个女人搬得如此干净!早知如此,他就该多带些银两在身上。
他之前光顾着生气,完全忽略了慕容晴说的“库房被搬空”、“靠嫁妆支撑”这些话意味着什么!现在怎么办?连一口热水都没得喝。
他低头看着自己身上沾满尘土的衣服,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喉咙也干得冒烟。他想洗个热水澡,想吃顿热乎饭,可是……谁来做?
他跌跌撞撞地跑到厨房,打开米缸——空的!掀开锅盖——冷的!灶膛里连点火星都没有!
慕容晴早就计算好了日子,厨房里的根本就不会放存粮,每一顿用完,她才添上下一顿的,她怎么可能给这个渣爹留下一粒米、一根柴?
“慕容晴!你好狠毒的心肠!”慕容铮绝望地对着空厨房咆哮,可惜无人回应。
最终,他实在饿得受不了,也受不了身上的脏污,只得灰头土脸地悄悄从后门溜出将军府,硬着头皮,找到了副将周平家。
而此刻的周平,正一脸震惊地听着自家妻子讲述她从街上听来的、关于将军府的种种惊天八卦——沈知漪光身着子睡乞丐窝、搬空库房和原配嫁妆贴补娘家、慕容峰带人打上门抢嫁妆被流放……每一桩都震得他外焦里嫩!
他印象里将军口中那个温柔善良的夫人、聪慧懂事的儿女,竟然是这样一副面孔?
而那个被描述得刁蛮任性的大小姐,反而是最大的受害者?
正当他三观受到剧烈冲击,还没消化完时,慕容铮来了,而且还是一身狼狈、明显没洗漱换衣的样子。
周平看着平常威严的将军这般落魄,眼神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同情和……复杂。
慕容铮正一肚子火没处发,看到周平这眼神,顿时觉得被冒犯了,以为周平是在同情他和女儿断亲(他完全没想过,这消息怎么可能传得这么快),于是没好气地说道:
“你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做什么?不过就是断亲罢了!那种忤逆不孝、心肠歹毒的女儿,不要也罢!我慕容铮难道还指望她养老送终不成?”
周平闻言,眼睛瞪得更大了,脱口而出:“将军!您……您已经和大小姐断亲了?!”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