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生意了！咱们‘天工阁’的第一单正经委托，开张！”
林玄这话喊得是挺有气势，可等他转过身，再次面对那个疼得脸色蜡黄、冷汗直冒、几乎要瘫在地上的年轻修士王铁柱时，心里头那点刚冒出来的兴奋小火苗，立马被一盆冷水浇得七七八八。
这……这可是个大活人啊！还是练功练出岔子，眼看要玩完的那种！不是之前那只靠陷阱就能抓的山猫，也不是靠嘴炮就能忽悠走的赵公子。这玩意儿一个弄不好，可是要出人命的！他林玄上辈子就是个普通理工男，连宠物生病都得送兽医站，哪给人……呃，给修士治过病啊？
他心里直打鼓，脸上还得强装镇定，赶紧弯腰想把王铁柱搀起来：“兄弟，别跪着，快起来，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王铁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死死抓着林玄的胳膊，手指因为用力而发抖，声音带着哭腔：“仙师……我、我叫王铁柱，是镇上打铁铺的学徒……偷、偷学了隔壁武馆一套最基础的‘莽牛劲’……想强身健体……可、可练了才半个月，就、就感觉肚子里有股气乱窜，越来越疼……现在……现在像是有几把刀子在里头绞一样！镇上的张修士看了，说……说我经脉逆冲，没救了……”
他说着，又痛苦地蜷缩起来，额头上青筋暴起，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在地上砸出一个小湿点。
林玄听得头皮发麻。“莽牛劲”？听名字就是那种大开大合、适合壮汉练的粗浅功夫，一个打铁学徒偷偷练，没人指导，不出问题才怪！他下意识地扭头看向旁边的两位“专业人士”。
姜璃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走到了近前，清冷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从上到下扫过王铁柱，尤其是在他死死按着的腹部停留片刻，秀眉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苏九儿也撑着虚弱的身体凑近了些，琥珀色的眸子里充满了同情和担忧，但她对人间修士的功法一窍不通，只能干着急。
“仙师……求您……救救我……”王铁柱的哀求声带着绝望的颤音。
林玄一咬牙，死马当活马医吧！他深吸一口气，对王铁柱说：“你别动，放松点，我……我先看看情况。”
他学着以前看武侠片里的样子，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搭在王铁柱的手腕上。其实他压根不懂什么诊脉，纯粹是装个样子，真正做的是努力调动体内那点微薄的灵力，顺着接触点，尝试着探入对方体内。
这过程极其艰难，他的灵力弱得像根头发丝，进入别人经脉更是头一遭。一开始像是撞在了一堵厚厚的、充满弹性的墙上，费了好大劲才挤进去一点点。
这一进去，可不得了！
林玄浑身猛地一激灵！
他感觉自己的那丝灵力，像是一头扎进了一个滚烫、粘稠、完全失控的漩涡里！王铁柱的经脉中，好几股杂乱无章、横冲直撞的气流正在疯狂地互相挤压、冲撞！那种感觉，就像把手伸进了一个装满沸腾泥浆、还在被棍子胡乱搅动的破桶里，灼热、滞涩、充满了暴戾的破坏感！
最严重的地方就在他按压的丹田附近，那里的气流几乎凝成了实质性的硬块，死死地堵塞住了主要的运行路线，散发出惊人的热量，仿佛随时会爆炸开来！
“我靠……”林玄脸色发白，赶紧把自己的灵力丝线缩了回来，指尖还残留着那种可怕的灼热和混乱触感，心有余悸。这情况，比他想象的要糟糕一百倍！这哪是练功出岔子，这简直是快要自爆了啊！
“怎么样？”苏九儿紧张地问。
林玄擦了把冷汗，咧了咧嘴，比哭还难看：“情况不妙……他经脉里跟开了锅的滚粥一样，乱得一塌糊涂，丹田那儿堵得跟石头似的……”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观察的姜璃，忽然并指如剑，指尖萦绕起一丝极其凝练、若有若无的剑气，并未接触王铁柱身体，只是凌空虚点在他腹部几个穴位上方。
她的眼神专注而锐利，仿佛能穿透皮肉，直接看到内部经络的细微结构。片刻后，她收回手指，清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专业的笃定：
“‘莽牛劲’路子刚猛，讲究一气呵成。但他体质虚浮，根基不稳，强行修炼，导致灵力在‘气海’、‘关元’几处关键穴窍运行轨迹发生偏移，未能及时导入正轨，反而在附近细小的支脉中淤积、冲突。”
她顿了顿，看向林玄，语气平淡却点出关键：“若按正统解法，需以精纯柔和的灵力，缓缓疏导，化开淤塞。但此法耗时极长，且需施术者修为远高于患者，对灵力操控要求极高。稍有不慎，力道不均，极易引发淤塞灵力彻底暴走，崩碎其丹田。”
林玄听得目瞪口呆。乖乖，这就是专业选手吗？看一眼，凌空比划一下，就把病因、病理、治疗难点全分析出来了？还说得这么吓人！崩碎丹田？那不就成废人了？
王铁柱虽然听不懂那些术语，但“崩碎丹田”四个字还是懂的，吓得脸更白了，浑身抖得像筛糠。
林玄这下彻底没辙了，心里哀嚎：大佬！沈大佬！救命啊！这题超纲了！玩不转了！
仿佛听到了他的呼唤，那个慵懒的声音终于慢悠悠地在他脑子里响了起来，带着刚睡醒的鼻音和一贯的嘲弄：
“啧，吵什么？就这么点小场面就慌神了？没出息！”
“小场面？”林玄在心里狂喊，“这都快炸了！姜仙子说搞不好会碎掉丹田啊！”
“碎什么碎？”沈墨嗤之以鼻，“那小丫头片子，路子太正，脑子不会转弯。在她眼里，解决问题就得按部就班，四平八稳。你这小子平时歪点子不是挺多的吗？”
“啊？”林玄没明白。
沈墨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脑补），用一种仿佛在说“今天午饭吃什么”的随意语气说道：
“这情况，说白了，就跟你们那破地方……堵了的下水管道一个德行。里面塞满了乱七八糟的玩意，水过不去了。”
“你想着用温和的水流慢慢冲？冲得开吗？冲不开！反而可能把脏东西挤到更深处，堵得更死。”
“那怎么办？”林玄下意识地问。
“笨！找个东西，撬一下啊！”沈墨的语气带着“这都不懂”的鄙夷，“你不是整天念叨什么‘杠杆原理’吗？找个合适的支点，用巧劲，把那坨堵死的玩意撬开个缝，让里面的压力有个宣泄的口子，它自己不就通了吗？”
撬……撬一下？
林玄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