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龙那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呐喊，在西山坡上久久回荡，像一把锥子，狠狠扎进了每个独立团战士的耳膜里。
山坡上，死寂一片。
所有人都保持着战斗姿态，可眼神却直勾勾地越过枪口，钉在那辆不可一世的钢铁巨兽，和那个从巨兽头顶探出脑袋的男人身上。
赵刚的嘴巴一张一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的大脑已经彻底宕机，无法处理眼前这幅超现实主义的画面。
- 旁的孔捷，双腿一软，又一次坐倒在地，他看着那辆坦克，又看看何雨柱，嘴里反复念叨着一句话：“妖怪……这是个妖怪……”
李云龙动了。
他扔掉手里的望远镜残骸，像一头被注入了兴奋剂的公牛，连滚带爬地从掩体里冲了出去，朝着坦克狂奔而去。
“团长！危险！”张大彪下意识地喊了一声，也跟着冲了上去。
李云龙根本听不见。他的眼里，只有那辆冒着黑烟、散发着滚烫热气和浓烈机油味的九七式坦克。
他扑到坦克跟前，伸出颤抖的双手，像抚摸绝世情人的皮肤一样，在那冰冷坚硬的装甲上反复摩挲。
“我的乖乖……真是铁的……还他娘的是热乎的！”
李云龙绕着坦克转了两圈，最后停在车头，抬头仰望着那个还戴着鬼子坦克帽的何雨柱，脸上的表情精彩到了极点，是狂喜，是敬畏，是见了祖宗牌位般的虔诚。
“柱子……不！副团长！何副团长！”李云龙扯着嗓子，声音都变了调，“你快下来！让老子好好看看！快！”
何雨柱被他这阵仗搞得有点懵，他摘掉那顶不合头的坦克帽，随手扔到一边，然后手脚麻利地从坦克上爬了下来。
他刚一落地，李云龙就一个熊抱将他死死抱住，力气大得差点把他勒断气。
“好小子！好小子！我李云龙的副团长！哈哈哈哈！”李云龙放声狂笑，笑着笑着，眼眶就红了，他拍着何雨柱的后背，一字一顿，“老子这辈子，没这么舒坦过！”
何雨柱被他摇得七荤八素，好不容易才挣脱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脸上露出“傻柱”式的憨厚：“团长，这铁王八劲儿是挺大，就是开起来太颠，方向盘也沉，不好拐弯。”
这句朴实无华的“用户体验反馈”，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刚刚缓过神来的赵刚和孔捷心口上。
不好拐弯？
你他娘的都把它从鬼子宪兵队大院开到咱们团部门口了，你还嫌它不好拐弯？
孔捷感觉自己一口老血堵在喉咙里，上不来也下不去，一张脸憋成了猪肝色。
“好！说得好！”李云龙却不这么觉得，他一拍大腿，“不好拐弯就对了！说明它结实！走直线碾过去就行！要什么方向盘！”
他这番歪理，让赵刚彻底放弃了与他沟通的打算。
就在这时，脑海中那冰冷的机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何雨柱的思绪。
【叮！检测到强烈情绪波动：信仰重塑级震惊！】
【目标：旅长（未见面）】
【震惊原因：通过电话线路间接感知到“李云龙部缴获一辆坦克”这一极度离谱信息，正在怀疑人生。】
【奖励结算中……恭喜宿主获得：喀秋莎火箭炮x1！】
喀秋莎？
何雨柱心里咯噔一下。
那玩意儿他熟啊，一轮齐射能犁平一个山头的大杀器。
系统这是要干嘛？下次准备让我去炸了东京吗？
他不动声色地将意识沉入系统空间，一辆巨大的、装载着十六根发射轨的卡车正静静地停在那里，旁边还堆着足够一次齐射的火箭弹。
何雨柱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看了一眼还在围着坦克手舞足蹈的李云龙，一个念头在他心里逐渐清晰。
这玩意儿动静太大，想藏是藏不住了。
既然藏不住，那就干脆搞个大的，让该震惊的人，一次性震惊个够。
“都他娘的看什么看！没见过宝贝啊！”李云龙终于从狂喜中回过神来，对着山坡上那些还处于石化状态的战士们吼道，“警卫连！给老子把这宝贝围起来！二十四小时站岗！谁敢在上面划一道印子，老子毙了他！其他人，滚回去吃肉！庆祝咱们独立团鸟枪换炮！”
战士们如梦初醒，爆发出比之前吃肉时还要热烈百倍的欢呼声，潮水般涌了下来，将坦克围得水泄不通，每个人都想伸手摸一摸这传说中的“铁王八”。
“老李，你过来一下。”赵刚把李云龙拉到一边，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这件事，闹得太大了。从县城里开出一辆坦克，鬼子那边肯定已经疯了，很快就会有大动作。而且，你私自任命副团长，这不合规矩。这事必须立刻向旅长汇报！”
“汇报？老子正要向他报喜呢！”李云龙一听这话，非但没有半点紧张，反而兴奋得搓起了手，“老赵，你等着，看老子怎么跟旅长说！”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回指挥所，一把抓起那台手摇电话机，使出了吃奶的劲儿猛摇。
“喂！喂！给老子接旅部！对！旅部！老子李云龙！”
电话很快接通了，听筒里传来旅长那带着几分疲惫和不耐烦的声音：“李云龙？你又捅什么娄子了？东门那边的枪声是不是你搞的鬼？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擅自攻打县城，我扒了你的皮！”
“旅长！旅长！天大的喜事！”李云龙的声音大得能把电话听筒震裂，“我发财了！我发大财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旅长的语气变得危险起来：“李云龙，你他娘的是不是又喝高了？大半夜的发什么疯！”
“我没喝酒！我清醒得很！”李云龙急切地解释道，“旅长，我跟你说，我们独立团有坦克了！”
“有什么了？”旅长以为自己听错了。
“坦克！”李云龙一字一顿，无比清晰地重复道，“小鬼子的九七式中型坦克！还带炮的！刚从平安县城里开出来，热乎着呢！”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达十几秒的死寂。
李云龙甚至能听到旅长粗重的呼吸声。
良久，旅长的声音再次响起，平静得有些吓人：“李云龙，我再问你一遍，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们缴获了一辆坦克！”李云龙还以为旅长没听清，又补充了一句，“是我新任命的副团长，何雨柱同志，一个人开回来的！”
“轰！”
李云龙仿佛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桌子被拍碎的巨响。
紧接着，是旅长那压抑到极致，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咆哮：
“李——云——龙！”
“你他娘的是不是疯了！！”
“缴获坦克？一个人开回来的？还副团长？你怎么不说你抓了天皇，让他给你当伙夫！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拿这种事跟老子开玩笑！”
“旅长，我没开玩笑！是真的！”
“真的个屁！”旅长的怒火彻底爆发，如同火山喷发，“老子命令你！现在！立刻！马上！带着你那个狗屁‘副团长’，滚到旅部来！老子要是不把你关一个月的禁闭，我就不姓陈！”
“啪！”
电话被狠狠地挂断了。
指挥室里，赵刚和孔捷面如死灰。
完了，这下天捅破了。
李云龙却慢慢地放下了听筒，脸上非但没有丝毫畏惧，反而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他转过身，看着门口正好奇探头探脑的何雨柱，眼睛亮得吓人。
“柱子。”
“哎，团长。”
“旅长不信咱们有坦克。”李云龙笑得像只偷了鸡的狐狸，“他还让咱们滚到旅部去。”
何雨柱挠了挠头，有点没明白。
李云龙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地说：
“你说，咱们把这铁王八……开到旅部门口去，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