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御书房的烛火彻夜未熄,明黄色的奏折被皇帝反复揉搓,边角已然发皱。“林缚竖子!竟然识破了朕的计谋!”皇帝猛地将奏折掷在金砖上,声音因愤怒而颤抖,鬓角的白发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王德海跪在地上,额头紧贴冰冷的地面,声音带着刻意的惶恐:“陛下息怒!林缚此獠心思缜密,定是李源暗中通风报信,才让他侥幸逃脱!如今他率军折返西北,手握十万边军,又有草原铁骑相助,日后必成心腹大患!不如即刻派大军追击,将其歼灭在归途之中,以绝后患!”
御书房内,太子与三皇子并肩而立,神色各异。太子上前一步,躬身道:“父皇,不可!林缚麾下十万边军战力强悍,且刚经历征战,士气正盛。我军虽有十万伏兵,但长途追击,疲于奔命,未必能占上风。更何况,慕容雪的草原铁骑仍在边境虎视眈眈,若我军主力追击林缚,草原恐趁机南下,直取中原,届时局面将难以收拾!”
三皇子也附和道:“父皇,太子所言极是。林缚虽折返西北,却仍上书请罪,言辞恳切,说明他暂无反心。如今西北离不开他镇守,不如暂且隐忍,待日后找到时机,再作打算。”
皇帝脸色阴晴不定,心中反复权衡。王德海的提议虽解气,却太过冒险;太子与三皇子的话虽稳妥,却让他心中不甘。他深知,林缚此次识破计谋,日后必定会更加警惕,想要再除掉他,难如登天。
就在这时,李源缓步走出队列,躬身道:“陛下,臣有一言,愿为陛下分忧。”
“李太师请讲。”皇帝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陛下,林缚此次折返,并非有意抗旨,而是为了守护西北边境。”李源缓缓道,“草原势力庞大,慕容雪虽与林缚休战,却未必真心归顺。若林缚率军远征,草原趁机南下,西北必将沦陷,京城也会受到威胁。林缚回师镇守,实乃明智之举,也是为了朝廷着想。”
他顿了顿,继续道:“如今林缚手握重兵,割据西北,确实是朝廷的隐患。但陛下若此时派大军追击,只会逼他彻底谋反。林缚若反,西北五省便会脱离朝廷掌控,草原再趁机南下,天下大乱将至。臣以为,不如暂且安抚林缚,许以更多赏赐与权力,让他放松警惕。同时,暗中培养心腹,联络西北各州府的反对势力,待时机成熟,再一举将其拿下。”
李源的话切中要害,皇帝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他知道,李源所言非虚,如今的局势,确实不宜与林缚撕破脸。
“也罢。”皇帝长叹一声,无力地靠在龙椅上,“就按李太师之计行事。传朕旨意,安抚林缚,赏赐黄金千两、绸缎千匹,封他为‘西北兵马大元帅’,许他节制西北所有军政事务,便宜行事。同时,命人暗中联络西北各州府的官员,密切监视林缚的动向,一旦发现他有谋反迹象,立刻回报!”
“陛下圣明!”李源与太子、三皇子齐声躬身谢恩。
王德海脸色惨白,心中虽不甘,却也无可奈何。他知道,皇帝已经做出了决断,再多说无益,只能暗自咬牙,等待日后报复的机会。
圣旨很快拟定完毕,皇帝亲自盖上玉玺,命人快马送往凉州。与此同时,他又暗中下令,命京畿卫戍军加强戒备,防止林缚突然发难。
消息传到凉州时,林缚正在校场检阅军队。得知皇帝不仅没有追究他折返之罪,反而加官进爵,赏赐丰厚,心中冷笑不已。
“将军,皇帝这是想彻底麻痹我们!”陈默道,“他表面上安抚我们,暗地里肯定在策划如何除掉我们。”
“我自然知道。”林缚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冷冽,“不过,这也正好给了我们时间,让我们能彻底整合西北资源,扩充军备。等我们实力足够强大,他再想动手,就晚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传我令,即刻上书谢恩,言辞要恳切,表达对皇帝的‘忠心’。同时,加快整合西北五省的兵力,清除朝廷安插的眼线,将各州府的粮草、军械全部收归麾下。另外,派人与慕容女王联络,让她在草原继续制造‘异动’,吸引朝廷的注意力,为我们争取更多的准备时间。”
“末将遵令!”众将领齐声领命。
京城御书房内,皇帝看着林缚的谢恩奏折,心中的疑虑渐渐消减了几分。他对李源道:“看来林缚确实暂无反心,只是太过谨慎。有他镇守西北,草原便不敢轻易南下,朕也能安心处理朝中事务。”
李源躬身道:“陛下英明。林缚虽有野心,但只要陛下恩威并施,加以制衡,他便不敢轻举妄动。待朝中局势稳定,太子殿下根基稳固,再慢慢收拾他不迟。”
皇帝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算计。他不知道,自己的这番算计,早已被林缚看穿。如今的林缚,早已不是那个需要依附朝廷的西北侯,而是手握重兵、割据一方的西北兵马大元帅。西北五省,已成为他的天下,朝廷的旨意,对他而言,不过是一纸空文。
夜色渐深,京城的皇宫依旧灯火通明,皇帝还在为如何制衡林缚而绞尽脑汁。而远在凉州的林缚,正站在城楼上,望着西北的夜空,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他知道,与朝廷的博弈,才刚刚开始。但他坚信,只要他牢牢掌控西北,联合草原,积蓄足够的力量,终有一天,他会挥师东进,直捣京城,推翻腐朽的王朝,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崭新的时代。
而这一天,已经不远了。京城的平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西北的土地上悄然酝酿,只待时机成熟,便会席卷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