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美冥说着，将重新调查后得到的资料分发了下去。
其中有水无月枫的生平事迹，还有他在战场上被算计的详细细节。
元师看着手中的资料，按住自己微微颤抖的手腕，抬头看向了照美冥。
“你想做什么？”
如果照美冥此举是想动摇军心，那么她确实已经成功了。
可这并不会改变关于黎明学院和报纸投票的最终结果。
这些被称为“保守派”的人，他们的立场并非仅仅因为他这个老头子。
没有“繁星”影响的雾隐村，才是他们印象中水无月枫所期望看到的雾隐村的模样。
照美冥神色平静，目光坚定地回应道：“我只是想问，老师算不算是雾隐村的上忍？”
“当然！”
长十郎急切地回道，他已经仔细看了资料上关于水无月枫的一切。
这个名字在他这一辈中很少被提及，但此刻他却有些义愤填膺，“枫前辈如果不是雾隐村的上忍，那还有谁有这个资格？”
水无月枫的同窗们拿到资料后，一个个仿佛被定住了一般，神情恍惚。
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懊悔与自责，如果当初他们能够鼓起勇气，答应水无月枫的请求，和他一起反抗，那如今的雾隐村，是不是会是另一番景象？
“枫永远是我的学生，是雾隐村对不起他。”
元师缓缓开口，他承认，自己作为老师，在某些方面确实没有尽到应有的责任。
“大家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就在这时，一道沉稳的声音从照美冥身后的暗部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暗部成员缓缓摘下面具，露出了刚刚的资料上出现过的那张脸。
水无月枫！
“哈哈哈，大家都挺想我的感觉，真是好久不见了，让我数数多少年了。”
水无月枫笑着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
除了照美冥依旧保持着平静的面容，其他人都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见了鬼一般的表情。
“枫前辈？”
长十郎难以置信地不停比对着眼前的暗部和手中资料上的照片，眼神中满是震惊。
而水无月枫的老师元师以及他的同窗们，望着枫的脸，还有他那突然较真起来算分别年数的动作。
仅从气质上便能轻而易举判断出他就是那个人，那个带着他们反杀考官，大言不惭要终结“血雾之里”的人。
“你这家伙居然还活着？”
元师的亲信权兵卫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惊讶，在此之前一直一言不发的他，此刻大声叫了出来。
“你这些年去哪了？为什么不回到雾隐村？你……”
权兵卫一连串地问道，话语中充满了疑惑与急切。
水无月枫却丝毫没有刚回到雾隐村的局促。
他像是感受不到周围的危险一般，在众人惊讶的注视下，走到元师面前鞠了一躬。
“老师，以前不懂事，承蒙您关照了。”
其他同期的人，尤其是正对面的权兵卫，都张大了嘴巴，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还是他们所认识的那个水无月枫吗？
他们顿时对刚才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元师紧紧握住手中的木杖，目光如炬地仔细打量着枫。
岁月似乎并没有在枫的脸上留下多少痕迹，那张脸，依旧如同他的忍术天赋一样，充满了独特的魅力。
曾经，村子里有人开玩笑说：“四代水影越长越年轻，凭这个特性枫也得争一争水影之位！”
如今，脸还是那张脸，可眼前的人却仿佛变了一个人，不再是那个曾经被他打断腿，却还要倔强地爬出去的臭小子了。
水无月枫看着许久未见的老师，心中同样是五味杂陈。
回想起“毕业事变”那一次，不光其他考生都认为他死定了，就连他自己，在朝着水影办公室袭去的时候，也从未想过自己还能活下来。
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他被元师看重，成了元师的学生。
两人的相处其实并不愉快。
次年，毕业考试前一天，水无月枫早早地做好了周密的计划，准备一鼓作气，再次向村子里那些残忍的政策发起挑战。
他坚信，只要多组织几次这样的反抗行动，那些不合理的政策自然会不攻自破。
此前的事变，让同期的大部分人都活了下来，还有什么比这更能证明他的成功呢？
就算他自己死了，只要能让更多的人活下来，那一切都是值得的。
但，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
料到他会有所行动的元师，竟然打断了他的腿。
“有本事，今天就从老夫的尸体上跨过去。”元师当时严厉地说道。
水无月枫被老师的举动气得快吐血，他用力一挣，从床上摔了下来，然后迅速调整好姿势，不顾一切地往前爬。
“你个秃头，有你这么对自己的学生的吗？我今天爬也要爬过去！”水无月枫一边爬，一边大声喊道。
刚爬到门口的时候，就被门口徘徊的权兵卫发现了。
“枫，你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好——”
话没说完，他就看到了元师铁青的脸，凡是徘徊在附近的同期有一个算一个都被控制住了。
不同的是，地上爬的只有枫一个，其他人被命令看着枫爬。
枫每次偷偷修复好身体，还会被元师再次打断。
没人想到枫一路上顶着路人异样的眼神，真的从家里爬到了考场上。
可是太晚了。
当他到达考场的时候已经遍地都是残骸，鲜血将地面染得通红，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和死亡的气息。
“看到了吗？”
元师的声音从上方冷冷地传来，同期瞬间将地上的尸体脑补成了自己。
枫趴在地上，眼神晦暗不明，看不清他内心的想法，也没有回答元师的话。
其他同期生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他们觉得这一对师生简直都疯了。
一个固执地阻止，一个倔强地坚持。
突然，考场边缘传来一阵脚步声，众人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影缓缓走来。
是这次毕业考试的胜出者，他的眼神带着在雾隐村随处可见的森然寒意，对生命的漠视让人不寒而栗。
他显然也认出了水无月枫这位在上一届“大放异彩”的考生。
但无所谓，这次赢的人是他。
只是在他路过枫的时候，冰锥骤然插入了他的心脏。
几乎是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枫缓缓站起了身。
“要么都活，要么都死。雾隐村本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