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带土并未草草掠过与报纸刊载如出一辙的内容,而是敛了心神,将那故事仔仔细细、一字不落地从头看到了尾。
然后,就撞进了悠生重返“留舍村”之后的那段过往。
严格来说,这又算不上是常规意义上的故事,而是一封饱含深情的信。
在那个承载着他们无数共同回忆、弥漫着往昔气息的屋子里头,静静躺着里奈留给悠生的临终赠言。
有幸拿到出版书的人,仿若透过一扇隐秘的窗,窥探到了从里奈视角展开的“番外篇”。
然后看到了那未曾公开的、隐秘而又炽热的情感角落。
【致我的挚爱悠生:
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就不会这么难过。
可是没有遇见你,我又不知道什么才是难过。
你莽撞地闯进我原本灰暗单调的世界。
点亮了我对生活、对爱的所有感知。
即便此刻这光芒即将熄灭,我也无悔曾经的相遇。
……
悠生,你知道吗?
暗部出来的人没有感情,可却很擅长伪装。
大多数时候,我都仿若被撕裂成两半,内心充斥着矛盾与挣扎。
我的身体本能地选择相信你。
理智却又在耳畔冷酷低语,提醒我你话语中善意的谎言。
但我只能缄默不语。
任由心脏处那道禁制隐隐作痛。
它时刻都在警示我:
你我之间,只能活一个。
我曾在无数个深夜幻想过:
如果我不是忍者,而是真正的平民。
那我们的结局会改变吗?
答案是不会。
那样的我,对你来说没有丝毫价值。
或许在初见的时候,就会身首异处吧。
就像“狼”的本性驱使它追逐鲜活的猎物。
我们之间的鸿沟,是弱肉强食的忍界法则。
即便有爱作为桥梁,也难以横跨这无尽深渊。
……
在某些事上,我的直觉惊人的敏锐。
从相遇那天开始,我们就站在了分别的路口。
而在这个节点,送别的人和被送的人都很苦。
命运的齿轮无情碾压,将我们的爱情碾碎成泥。
可最先看到对方背影的那个人才是最苦的。
事实上,最开始隐瞒的人是我。
你从不追问,我便理所当然的汲取你的情感。
然后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为这段感情画上了句点。
请原谅我的自私。
当我决绝地转身,泪水在眼眶里疯狂打转,却不敢有片刻回望。
我怕这一回头,心底的柔软便会决堤,从此再也没有勇气迈出前行的步子。
而你,就那样静静地伫立在我身后。
望着我的背影,眼中的悲戚怕是早已泛滥成灾。
……
村长说“留舍村”的名字取自不舍和留恋。
曾经,这四个字于我而言,不过是村名的简单释义,平淡无奇。
你挠了挠头,说二者并无差别。
我稀里糊涂地跟着点头,深以为然。
直到后来,我与你一同穿梭在村子的街巷。
于月色下、于晨光中,无数次探讨过两者的细微差别。
我才惊觉,不舍和留恋怎么能混为一谈?
不舍,是心被丝线缠绕,千般拉扯,难以挣脱;
留恋,却是灵魂在往昔的幻影中徘徊,贪恋那一抹余晖。
我紧咬着牙关。
把那些曾经如璀璨星辰般照亮我生活的美好期许,硬生生地从心底连根拔起。
每拔除一分,都好似在心头划上一刀,鲜血汩汩直流。
可我没得选择,只能强忍着剧痛继续。
我挥动手中的利刃,斩断那与你千丝万缕的羁绊。
看着往昔的甜蜜在火光中化为灰烬。
然后佯装镇定,决然转身。
痛意顺着每一根神经直钻骨髓,让我整个人都止不住地颤抖。
可命运的巨轮滚滚向前,我无力抗衡。
唯有苦笑,默默承受。
是我,亲口说出了那个“不”字,亲手做出了“舍”的举动。
而反观你。
只要触及熟悉的街角、看过往的旧物。
眼中的光芒便会如烟花般瞬间绚烂绽放。
你眷恋着我们曾漫步过的每一条石板路;
留恋着彼此相拥度过的每一个晨曦日暮。
你像个溺水的人,拼尽全力抓住那正在一点点消逝的美好。
双手紧紧攥着回忆的绳索,十指紧扣。
仿佛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我留在你身边。
那是你用生命诠释的“留”,是深入骨髓的“恋”。
而我,只能在这痛苦抉择的另一端,泪湿眼眶。
望着你,满心悲戚。
……
悠生,就止步于此吧!
最初的我,满心渴望的唯有自由。
我想要成为鲜活的,以自己意志为主导的人。
我们曾经探讨过生与死的界限。
这在忍者的世界里,稀松平常得如同每日必行的修行。
从暗部逃出来的时候,我就将生死置之度外。
却未料到,在生命的最后尽头还能遇见你——我的挚爱。
更没想到,在这场追寻自由的征途上,代价竟是失去你。
……
很抱歉我总是不懂表达,也从未说过“爱你”。
我从心底里感激你的出现。
因为有你,我才觉得自己是被命运眷顾的人。
最后:
“只要想到悠生,我便觉得欢喜。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爱。
但希望风能将我的心意带给你,哪怕只是一丝一毫。”
——里奈】
在这决定忍界命运的最后一站,悠生独自静坐一隅。
四周是末日的死寂与喧嚣的战火交织,可他仿若未闻。
泪水悄然滑落,不知模糊了谁的视线。
或许是悠生自己,为这破碎的爱情、为这即将倾颓的忍界。
又或许是故事外的旁观者,感同身受着这份悲戚与绝望。
随着那封信的终了,一段刻骨铭心的故事就此落幕。
可故事结束了,现实还在继续。
宇智波带土的手指微微颤抖,向后翻去。
书页沙沙作响,却再无只言片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