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茧的搏动彻底停滞后,青阳城的风里还飘着焦糊与血腥的气息。黄小权扶着张璟殇靠在冰墙上,指尖凝起九彩微光按在他背后的伤口上。神光渗入血肉时,张璟殇闷哼一声,原本焦黑翻卷的皮肉竟像被春雨滋润的枯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出淡粉,就连深可见骨的地方也开始长出细密的新肉。
“别用这么多神力。”张璟殇反手抓住他的手腕,冰眸里的血色尚未褪尽,语气却软了大半,“你灵气透支得厉害。”他另一只手摸向黄小权汗湿的额角,指尖的冰气带着小心翼翼的凉意,帮他驱散灵力透支带来的燥热。
黄小权却把他的手按回伤口:“你的伤更重。”笛身还在发烫,他干脆将鹿鸣笛抵在张璟殇后心,让笛音里的生机顺着伤口往里钻,“这不是神光,是笛声引动的生机,不耗灵气。”
张璟殇这才放松些,视线却扫过战场。彭翎峰正用布巾裹手臂上的灼伤,姜月华不知何时站到他身边,手里捏着一小瓶药膏。“逞能。”她声音依旧清冷,却在彭翎峰抬臂时,自然地帮他按住布巾边缘,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伤口,激起一串细微的火星——那是两人灵力相触的反应。
“总比你被纸人刮到披风强。”彭翎峰挑眉,目光落在她肩头那道被傀儡利爪划破的口子上。姜月华立刻拢了拢披风,转身时,耳尖却悄悄泛红。姜月璃在一旁看得分明,悄悄用剑鞘碰了碰姐姐的腰,换来一个嗔怪的眼神。
“都过来看看。”张志雄的声音打断了暗流涌动的气氛。他正蹲在巨茧残骸前,手指抚过那些尚未完全崩碎的骨针,“这些不是普通骨头,里面嵌着金属丝。”他摘下一片骨针,注入金系灵力,骨针表面立刻浮现出蛛网般的银线,“是镇魂金,通常用来锁灵体,可这里的用量……”
夏伟杰正用土系灵力探查地面,忽然沉声道:“地下有东西。”他拍了拍地面,土黄色符文扩散开,露出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缝,“巨茧的根须扎在下面,像是在吸食什么。”裂缝里渗出的灰雾比之前更浓,带着一股陈腐的腥气。
夏伟力的灵藤顺着裂缝探下去,没过多久就猛地抽回,藤梢已变得焦黑。“下面有腐蚀性的瘴气,还有……”他脸色凝重,“很多残魂,像是被强行剥离肉身的百姓魂魄。”
李鑫国也同时在感知周围河水,他刚探查完城外的护城河,眉头紧锁:“怪事,城里的血河和城外的清水河,水系灵力居然不互通。”他指尖凝出一滴水珠,水珠悬在巨茧残骸上方,竟诡异地扭曲起来,“这附近的水脉被污染了,不是普通的污秽,像是……”
“像是被死气浸染过。”黄小权忽然开口,他蹲下身,指尖轻轻点在结冰的血河上。冰层下,那些灰黑色的液体正缓慢流动,他的神力触碰到液体的瞬间,脑海里突然闪过无数破碎的画面——祭祀的篝火、跪拜的人群、还有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身影,正将婴儿投入血池。
“小权?”张璟殇立刻扶住他,“看到什么了?”
“祭祀……活祭……”黄小权脸色发白,“这巨茧不是自然形成的,是人为养出来的。”他指向巨茧核心那团模糊的黑影,“里面的东西,一直在吞噬青阳城的生机和魂魄,那些地缚傀儡和纸人,都是被它同化的受害者。”
杨子睿这时正用雷系灵力检测空气中的残留能量,忽然“咦”了一声:“这里有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痕迹。”他放出一道细弱的雷光,在半空划出两道轨迹,“一种是阴邪的死气,另一种……很纯净,像是某种守护之力,但被死气压制了。”
“守护之力?”姜月璃忽然想起什么,“我刚才清理纸人时,发现有几个纸人身上贴着护身符,是城西城隍庙的符咒。”她从袖中取出一张残破的符纸,“这符纸被篡改过,原本的守护咒变成了招魂咒。”
“城隍庙……”杨子睿忽然站起身,“我知道哪里不对劲了。青阳城的城隍庙香火一直很盛,按说有仙神庇佑,不该被邪祟侵得这么彻底。”他看向张璟殇,“我们去城隍庙看看。”
张璟殇立刻点头,刚要起身,却被黄小权按住后背。九彩神光再次亮起,这一次带着温暖的水流感,将他体内躁动的冰系灵力安抚下来。“你的灵力还没稳,别乱动。”黄小权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这次换我护着你。”
张璟殇看着他眼底的坚定,冰眸里泛起温柔的涟漪,轻轻“嗯”了一声。
众人分成两队,彭翎峰带着姜家姐妹和夏伟力清理战场残留的邪祟,顺便探查城中其他异常之处;黄小权则与张璟殇、张志雄、李鑫国、杨子睿前往城隍庙。
城隍庙的大门紧闭,门环上的铜狮早已被灰雾侵蚀得锈迹斑斑。张志雄上前推门,刚触到门板,就被一股反弹力震得后退半步:“里面有结界,是金系的,很古老。”
“是护庙结界。”黄小权走到门前,指尖按在门板上,神力缓缓注入。门板上立刻浮现出金色的符文,与他的神力相呼应,“这结界没被破坏,是主动关闭的。”
“主动关闭?”李鑫国不解,“城隍庙为什么要关结界?”
张璟殇忽然指向门楣:“看那里。”门楣上刻着一道凹槽,里面残留着暗红色的痕迹,“有人用活祭的血,暂时封锁了结界的核心。”他指尖凝出冰锥,小心翼翼地刮下一点痕迹,“和血河的成分一样,但更浓。”
杨子睿放出雷光扫过庙宇四周:“里面有活物!”他忽然皱眉,“不对,是活物的气息,但很微弱,像是被囚禁着。”
黄小权加大神光输入,门板上的符文越来越亮,终于“吱呀”一声向内打开。一股混杂着檀香与血腥的气息扑面而来,与巨茧那里的味道不同,这里的檀香更纯粹,还带着淡淡的药香。
庙宇大殿里,城隍爷的神像早已碎裂,碎块堆里蜷缩着一个穿着道袍的老者,正是城隍庙的守庙人。他看到众人,浑浊的眼睛里忽然迸出光:“你们是……仙门的人?”
“老丈,这里发生了什么?”黄小权上前扶起他,用神力探了探他的脉息,“你被死气侵体,还好有护心符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