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口的金属盖板彻底滑开，一块泛黄的布片飘了下来，打着旋儿落在婚纱裙摆上。沈知意没动，只把峨眉刺尖往前一递，挑起那角布料。布面干硬，边缘焦黑，像被火燎过又硬生生扯下来的一截梦。
“这布……”程野凑近，从口袋里掏出那支口红，拧开一转，抹在布角血渍上。蓝光一闪，他眼皮一跳，“沈母的dNA，和祭坛挖出来的那块，同源。”
谢临渊站在婚纱后，没说话，右肩的血已经凝了，结在袖口像一道暗色拉链。
沈知意把布片夹进指尖，一扯，裂开一道缝。里面藏着一行墨迹，被血糊住大半，只剩几个歪斜的字母：“S&Z-1998”。
“S和Z？”程野挑眉，“沈和谢？”
“不是猜谜。”沈知意转身走到茶几边，拿起她的翡翠茶盏，里头冰美式还剩半杯。她把布片扔进去，液体瞬间染上淡红，墨迹却像被唤醒，慢慢浮出一行密码纹路。
“酸性环境显影。”她把茶盏往镜头前一推，“姐妹们，今天不喝咖啡，喝点祖传秘方。”
弹幕刚刷出【这布是啥】，她已经把布捞出来，甩干，摊在桌上。程野立刻掏出平板，调出光谱扫描，密码纹路被拉成一串数字序列。
“这串码，和沈家老宅保险柜的开启频率一致。”他敲了两下屏幕，“要试吗？”
“试。”沈知意点头，“反正门已经砸了。”
程野远程接入，三秒后，保险柜“咔”地弹开。里面没金没银，只有一叠泛黄的纸，最上面是一份婚书，落款是沈母和谢临渊的父亲，日期：1998年6月18日。
“我操。”程野盯着屏幕，“这俩人，真结过？”
“婚书骑缝章呢？”沈知意问。
“在。”程野放大照片，“沈氏族谱专用朱砂印，形状和你耳后那个胎记——一模一样。”
沈知意没说话，只把茶盏转了半圈。裂痕在灯光下划出一道“∞”符号，正好盖住婚书上的签名。
程野立刻黑进江晚舟的直播间。她正坐在镜头前，穿白裙，扎麻花辫，标题写着《贫民窟女孩的自我修养》。弹幕全是【姐姐好坚强】【心疼】。
他没废话，直接把婚书扫描件投到她身后的背景墙上。
江晚舟猛地回头，脸色一白。
弹幕瞬间炸了：
【？？？她背后那是什么】 【沈谢两家婚书？？】 【她不是说知微是私生女吗，怎么她家墙上挂着人家爸妈的结婚证】
江晚舟反应极快，一把扯过披肩挡住背景，可已经晚了。程野把婚书放大，骑缝章和沈知意耳后胎记的对比图并列贴出。
“姐妹们看清楚了。”沈知意在自己直播间举起放大镜，“这章，是沈家正统的活体认证。谁偷了身份，谁就是贼。”
弹幕刷屏：【dNA+婚书+族谱印，三连暴击】【江晚舟这妆都遮不住心虚了】
江晚舟关了直播，但热搜已经爆了。
#沈谢婚书曝光# #江晚舟盗用身份# #知微才是正统千金#
沈知意关掉镜头，把茶盏搁下。“婚书不能留手里。”她说，“得放回去。”
“回哪？”程野问。
“教堂。”她看向谢临渊，“你妈的遗愿，不是藏，是归位。”
谢临渊点头，把婚书叠好，塞进防弹衬衣内层。他右肩的伤刚结痂，一动就裂，血渗出来，染红了衣角。
“你去？”程野皱眉，“那地方现在是雷区。”
“我知道。”谢临渊扣上外套，“所以得去。”
教堂外，雨刚停。谢临渊贴着墙根走，没走正门，翻侧窗进了彩窗阁。彩窗上绘着亚当夏娃，蛇缠在苹果树上，红得像血。
他刚落地，就听见脚步声。
神父来了。
不是平时那个老头。这人背光站着，红袍宽大，手里提着圣水壶，壶嘴滴着水，落在石板上，发出轻微的“滋”声，像是在腐蚀什么。
谢临渊没动。
神父走到祭坛前，缓缓打开《圣经》，动作像在铺开一张网。他没翻页，只把圣水壶举高，壶口对准书页。
谢临渊动了。
他单手撑地，借力跃起，右肩撞上彩窗支架，整个人从高处扑下。婚书在怀里，裹着防弹衬衣，像一块不会碎的骨头。
神父一惊，圣水泼出，洒在《圣经》边缘。布面“嗤”地冒烟，被腐蚀出一个蝎形缺口。
谢临渊落地翻滚，顺势把婚书塞进《圣经》创世纪章节。翻开的那页，夹着一张火车票存根，1998年，沈母的字迹写着“去见你”。
他刚要起身，神父已举起圣水壶砸来。
他侧头躲过，壶底擦过额角，划出一道血口。但他没管，只盯着《圣经》——婚书藏好了。
他退到窗边，翻出去时，看见书页脚有一行铅笔小字，很淡，像谁临走前匆匆写下的：
“契约生效，血偿开始。”
他没多看，跳下彩窗，消失在雨后的暗巷。
教堂恢复寂静。
十分钟后，侧门轻轻推开。
江晚舟走进来，手里没拿包，只戴着手套。她径直走向祭坛，没看《圣经》，而是走到蜡烛台前，蹲下，手指摸到底座内侧。
她撕下左耳后的人造泪痣，露出皮下芯片。指尖一按，监控红灯瞬间熄灭。
她从袖中取出一枚遥控器，外形和百年圣物蜡烛台一模一样，只有底座刻着极小的红蝎纹。她把它塞进底座暗格，轻轻旋紧。
做完这些，她站起身，目光扫过祭坛，最后落在《圣经》上。
她走过去，翻开创世纪。
婚书在，边缘有腐蚀痕迹，像被毒蛇咬过。
她笑了。
手指轻轻抚过婚书上的签名，又移向被腐蚀的蝎形缺口，指尖停在那里，像在抚摸某种图腾。
然后，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微型芯片，贴在《圣经》封底内侧。芯片表面，刻着一个婴儿脚印的轮廓。
她合上书，退后两步，对着隐藏摄像头，轻声说：
“姐姐，这次，我给你准备的婚礼，很热闹。”
她转身离开，脚步轻快。
教堂钟声敲了七下。
《圣经》封底的芯片微微发烫，像一颗刚埋下的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