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渊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沈知意正盯着手机屏幕上飙升的热搜。
#知微雇凶杀人# 稳居第一。
底下全是清一色的“影后人设崩塌”“白天直播救人,晚上拿刀捅人”,还有人扒出巷战现场的照片,红蝎纹身被放大十倍,配文:“她杀的人,身上有邪教标记,这不是正当防卫,是黑吃黑。”
她冷笑,把手机倒扣在茶几上。
程野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个证物袋,里面是那瓶从杀手身上搜出来的毒药。
“批号L-13,”他把袋子递过去,“和江晚舟每月十三号打的针,成分一致。”
沈知意没接,只盯着袋子看了两秒,然后起身走向卧室。
“你去哪?”程野问。
“开直播。”
“现在?全网都在骂你!”
“正好。”她拉开衣柜,取出一套素色旗袍,“让他们看清楚,谁才是操刀的人。”
十分钟不到,直播间搭建完毕。
一张木桌,一盏台灯,中间摆着猪心脏、手术刀、毒药瓶三样东西。
背景墙上挂钟停在23:59,没人注意到,那枚时针的末端,沾着一点暗红,像是干涸的血。
镜头亮起,Id【知微】的头像一闪,画面切入。
她坐在桌前,旗袍领口微敞,露出锁骨处挂着的子弹壳。灯光打下来,金属反着冷光。
弹幕瞬间炸了。
【杀人犯还有脸直播?】
【快报警!她在销毁证据!】
【建议平台立刻封号!】
沈知意没说话,只是拿起手术刀,轻轻敲了敲砧板。
“咔、咔、咔。”
三声,节奏稳定。
和谢临渊在巷子里敲大腿的摩斯码,一模一样。
她低头,刀尖抵住猪心动脉。
“先回答一个问题。”她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像钉进水泥地,“你们觉得,杀人,是为了掩盖什么?”
没人回。
她继续:“是为了藏尸体?藏凶器?还是——藏供应链?”
刀锋一转,划开动脉。
血没流出来,因为是死物。但她手法利落,剖开腔室,指着一处细微的结节:“看这里,血管壁有异常增厚,这是长期注射某种药物的反应。不是营养针,不是维生素,是能让人上瘾、还能被远程控制的‘清道夫’。”
她把毒药瓶举到镜头前。
“批号L-13,成分含神经抑制剂、肾上腺素阻断剂,还有微量放射性同位素——用来追踪目标活动范围。”
弹幕开始迟疑。
【这……听着像科幻片?】
【她是不是医生?】
沈知意放下瓶子,调出一张尸检图。
“这是昨晚死在巷子里的人,静脉残留物检测结果,和江晚舟私人医生的处方单,匹配度98.6%。”
她抬眼,直视镜头:“也就是说,她打的针,和他中的毒,出自同一个源头。而这个人,是冲着谢临渊来的。谁会知道他在那栋别墅?谁会提前布防?谁有权限调动谢家旧部的电网系统?”
弹幕刷得慢了。
有人开始翻江晚舟的直播回放。
《贫民窟女孩的自我修养》——标题清新,背景是破旧出租屋,可眼尖的网友发现,她书架上那本《器官移植伦理学》,是绝版医学专着,市价八千。
【这书我导师都找不到,她一个“贫民窟女孩”哪来的?】
【而且她手腕内侧,是不是有个针孔?】
沈知意没看弹幕,继续解剖。
刀尖沿着心脏瓣膜滑动,突然一顿。
“这里。”她放大画面,“血管分叉处,有个微小的金属片,和谢临渊伤口里取出的电路板,材质一致。不是炸弹,是信号接收器——用来监控心跳频率,一旦低于60,自动发送求救信号。”
她冷笑:“所以,他们不是想杀他,是想活捉他。然后,让他变成下一个‘清道夫’。”
弹幕彻底炸了。
【卧槽!这是人体监控?】
【江晚舟到底是什么怪物?】
【警方在干嘛?!】
就在这时,程野从镜头外探头,举着手机。
“刚收到消息,警方突击了城西、南郊、江北三处地下诊所,查获大量冷藏器官、血浆袋,还有江氏集团的转账记录。”
他把手机屏幕转向镜头。
新闻推送标题赫然在列:《红衣会据点被端,涉器官贩卖与非法药物实验》。
弹幕瞬间反转。
【我操!真被她扒出来了?】
【所以知微不是杀人,是截胡?】
【之前骂她的,脸疼不疼?】
沈知意依旧面无表情,只是左手无名指在桌边轻轻敲了三下。
又是摩斯码。
“行动确认。”
她收刀,将猪心放进密封盒,然后拿起毒药瓶。
“这瓶药,不是第一次出现。它出现在杀手体内,出现在江晚舟的医疗记录里,还会出现在更多人的血液中——如果没人阻止的话。”
她盯着镜头,一字一句:“我今天开这场直播,不是为了自证清白。我是要告诉那些躲在暗处的人——你们的供血链,已经被切开了。”
“下一个,是心脏。”
弹幕疯狂刷起“姐姐牛逼”。
热搜开始跳动。
#知微手术刀剖开红蝎供血链# 冲上第一。
#江晚舟人设崩塌# 紧随其后。
沈知意关掉直播,摘下耳麦。
程野凑过来:“接下来去火车站?”
她没答,而是把手术刀插回砧板。
刀柄上刻着一行小字:xLY-0722。
和谢临渊给的子弹壳编号一样。
她指尖抚过那串数字,然后起身,走向玄关。
“你去哪?”程野问。
“医院。”
“你不是说不等他醒来再行动?”
“我不等。”她穿上外套,“但我得告诉他,我走之前,已经动了刀。”
程野愣住:“你不怕他醒了骂你?”
“他要骂,也得先活下来。”她拉开门,“而且——”
她摸了摸衣领里的子弹壳。
“刀不用听壳的话。”
医院走廊灯光惨白。
她推开IcU的门,走到谢临渊床前。
他还在昏迷,呼吸机有规律地响着。
她没说话,只是把手术刀轻轻放在床头柜上。
刀身倒影映在金属栏杆上,恰好是战损礼服的轮廓。
她伸手,调整了一下挂钟的角度。
时针从23:59,跳到了00:00。
同一秒,直播回放画面中,背景挂钟也突然动了。
程野在剪辑室猛地抬头。
“这钟……怎么自己走了?”
他回放刚才的直播片段,逐帧暂停。
在沈知意放下手术刀的瞬间,挂钟的时针,确实跳了一格。
他皱眉,放大背景。
挂钟背面,似乎有道细小的划痕。
他拿尺子比对角度,突然瞳孔一缩。
那道划痕,和战损礼服裙摆的缝合线,完全重合。
“她不是在直播解剖。”他喃喃,“她是在发坐标。”
他抓起外套冲出门。
“沈知意!你根本没打算去火车站!”
他一边跑一边拨号。
电话接通,机械女声提示:您拨打的号码正在通话中。
他骂了句脏话,加速冲向地下车库。
电梯门开,他冲进车里,发动引擎。
后视镜里,一张纸条突然飘落。
他捡起来,上面是沈知意的笔迹:
“b3站台是饵,真正发车的是——00:00。”
他猛踩油门,车子冲出车库。
夜风灌进来,纸条从他指间滑落,被卷进车轮。
碾过沥青路面时,最后一角字迹清晰可见:
“礼服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