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元心中暗道不好……
但他何许人也,脸皮之厚至少也排在洪荒前三。
他心中一动眼中的毁灭道韵瞬间弥漫全身,
而与此同时,在他那浩瀚的识海深处,代表玄元本质的那点先天不灭灵光,正恶狠狠地摩擦着罗睺留下的那枚黑色魔符,
几乎要将上面扭曲的魔纹给撸平了,抽取着其中精纯的毁灭道韵来伪装自己……
反正债多了不愁,罗睺的羊毛,不薅白不薅!
这一切看似繁琐,实际上连刹那都没过去,他脸上的神色就恢复了正常,干笑两声:
“女娲道友,你认错人了,我罗睺啊……”
“闭嘴吧你!”
女娲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表演,闻言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
她扬了扬手中那卷山河设计图,
那卷悬浮在她身侧,一直安安静静的山河设计图突然“唰”地一下自动展开一角,
上面龙飞凤舞地浮现出四个闪烁着七彩光芒、无比醒目的大字:
【他是玄元!】
那光芒之耀眼,字体之浮夸,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
玄元:“……”
他看着那四个仿佛在嘲笑他的七彩大字,脸色瞬间黑如锅底,感觉自己的先天不灭灵光都在隐隐作痛。
这破图!
果然跟它主人一样,专业卖队友一万年!
眼见身份被彻底戳穿,玄元……依旧死不承认。
他的人生宗旨可是……头可断,血可流,马甲不能丢!
“女娲道友你听我狡……解释?吾罗睺,与那玄元‘素不相识’,更是‘从未见过’……”
女娲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表演,玉指轻轻一点身旁悬浮的山河设计图。
那图卷十分配合地哗啦一声完全展开,上面赫然浮现出一行新的七彩大字:
【别听他瞎说!他就是玄元!上个月还在天河边上,吐槽女娲娘娘的新裙子像块花床单!】
玄元眼角狠狠一抽,差点没忍住把这破图给淹了。
他强自镇定,轻咳一声:“咳咳,此图想必是穿梭混沌时受了些风邪,灵智错乱,胡言乱语,做不得数……”
“哦?”
女娲挑眉,似笑非笑,“是吗?”
玄元立刻点点头。
女娲却懒得再跟他扯皮,直接打断了他:
“行了,玄元,别装了。这图里什么都写着呢,包括你被我那本尊,用……威胁,不得不接下这趟差事的前因后果。”
玄元闻言,脸色瞬间垮了下来,知道这马甲是彻底穿帮了。
他悻悻然地摸了摸鼻子,身上那强行伪装的毁灭道韵如潮水般退去,
恢复了那副逍遥中带着点惫懒的本相,没好气地瞪了那山河设计图一眼:“叛徒!”
图卷得意地卷了卷边角。
“好了,既然身份挑明,那便说正事。”
女娲神色一正,将山河设计图收回袖中,“你此行任务,我已知晓。对付鸿钧,你如今有几成把握?”
玄元见她不再纠结“前辈”称呼问题,暗自松了口气,也收敛了玩笑之色。
他摩挲着下巴,感受了一下此方天地那坚固无比、层层嵌套的法则壁垒,
以及冥冥中高悬其上、冰冷无情的天道意志,很光棍地一摊手:
“此地……他经营日久,身合天道,占尽地利。
我如今真身未至,只是一缕本质潜入,还断了与洪荒大道的联系,形同断网……实话实说,正面冲突,最多……五五开。”
“五五开?”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玄元淡定的摆了摆手,
“我虽然不怕他,但想要镇压其所有的先天本质,不逃脱一丝一毫也几乎不可能!”
女娲收回了怀疑的目光,对于这个答案并不意外,
她点了点头,清冷的目光投向九重天外,仿佛能穿透无尽虚空,看到那座隐于天道深处的紫霄宫:
“我虽取回部分本真,但此身终究是藉此界天道功德而成圣,与天道牵连太深。
鸿钧手握天道权柄,对我有先天克制。即便我二人联手,若不能瞬间将其镇压,也是无用功。”
玄元闻言,非但没有沮丧,眼睛反而亮了起来。
他撸了撸袖子,跃跃欲试:“那还等什么?趁他还没察觉,咱们直接……摇人啊!
这可是我们老家的优良传统……把三清、伏羲、昊天、金母他们都叫过来!关门放……咳咳,请他们来评评理!”
女娲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没长大的熊孩子:
“摇人自然是要摇的,但你以为鸿钧是木头桩子,会傻乎乎地等着我们集结大军压境吗?”
她玉指轻轻点了点虚空,带起一圈圈法则涟漪,
“此界已被他打造成铁桶一般,稍有大规模的外力介入,或天道层面的剧烈波动,他立刻就会警觉。
到时候,别说摇人,他怕是会直接再次提桶跑路,遁入无限混沌深处,那时再想找到他,可就真是大海捞针了。”
玄元摸了摸下巴,点点头:“道友言之有理。那依你之见?”
“唤醒是必须的,但要讲究策略。”
女娲眸光流转,智慧的光芒在其中闪烁,表示自己早已算好了一切,
“我们需要在一个‘合适’的时间点,让他们集体降临。
这个时间点,必须是鸿钧注意力被极大牵扯,甚至是他自身力量节点显现,难以轻易脱身的时刻。
唯有那时,雷霆一击,方可让他……插翅难逃。”
“合适的时间点……”
玄元目光微动,化作了无形的水流,沿着此方天地的时间长河向下看去,
掠过无数纷繁复杂的命运支流,最终定格在了一幅煞气冲霄、阵图遮天的宏大画卷上。
他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道友所指,莫非是那……万仙来朝,阵图横空,劫气鼎沸之刻?”
“正是。”
女娲微笑颔首,一切尽在不言中。
封神量劫发展到最后,截教摆下万仙阵,堪称是此界杀劫的顶点,也是天道法则最为活跃、劫气最为浓烈之时。
鸿钧作为天道化身,必然会将大部分心神投入其中,维持秩序,推动劫数,那正是他相对固定且难以瞬间抽身的节点。
“善!”
玄元抚掌,“那就定在那时,给他来个惊喜大礼包!”
女娲见他同意,便开口道,
“既然如此,三清和西方那两位,以及天庭的昊天、瑶池,由我负责去‘叫醒’。
他们与此界天道关联极深,或者说,此界的他们本就是天道一部分,需要特殊的手法才能点醒其真灵,而不惊动鸿钧。”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玄元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
“至于火云洞……我那位愚……咳,秉性纯良、为人老实的兄长伏羲,以及其他几位人族先贤,就交由你来处理了。
你如今顶着人皇的马甲,去火云洞拜谒先祖,合情合理,不会惹人怀疑。”
玄元一听,像是想起什么,脸顿时垮了下来,“啊?那不是还要维持这封神剧本的大概走向?不能让它提前崩掉?
那岂不是意味着,在万仙阵之前,寡……
咳,我还得陪着演一会儿昏君?不能秀操作,不能掀桌子了……”
女娲看着他那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忍俊不禁:
“小不忍则乱大谋。些许戏份,演一演又何妨?再说了……”
她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只要最终结果完美,过程里你偶尔‘自由发挥’一下,只要不直接导致剧本核心崩溃,想来也无伤大雅。
毕竟,大势不改,小势还是可以改的……想来这位鸿钧道友还是会尊重这一传统的。”
玄元闻言,眼睛瞬间又亮了回来,搓着手道:
“道友的意思是……尺度以内,可以稍微浪一浪?”
女娲但笑不语,身影已开始缓缓变淡,唯有余音袅袅:
“把握好分寸,别玩脱了。火云洞之事,宜早不宜迟,速去速回。”
话音未落,周遭凝固的时空瞬间恢复流动,殿外的风声、百官的低语、香火的噼啪声再次传入耳中。
女娲的化身已然离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有亚相比干,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那首题在壁上的诗,又看了看气质似乎愈发深不可测的大王,总觉得今日的女娲宫降香,处处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
玄元,或者说占据着帝辛身躯的玄元,可没空理会比干的疑虑。
他摸了摸下巴,回味着女娲最后那句话。
“尺度以内,浪一浪……嘿嘿,这个我擅长。”
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目光扫过殿外巍峨的朝歌城,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封神剧本是吧?
昏君人设是吧?
演戏嘛,这个他也是专业的。
想到此处,他心情大好,一挥袖袍,朗声道:
“摆驾回宫!首相、亚相,随寡人去书房,有要事相商。”
他得先把这朝歌城的基本盘稳住,然后,再去火云洞,会一会那位“老实人”伏羲天皇。
这封神的大戏,没了洪荒老家的小伙伴们多没意思?
是时候把大家都叫醒,一起愉快的玩耍了!
玄元负手走出女娲宫,步伐沉稳,帝袍在风中微动,眼中却闪烁着唯有他自己才懂的、跃跃欲试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