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是环视了一周，目光傲慢，没把在场的文人雅士放在眼里。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柳泽身上，充满挑衅。
柳泽却连眼皮都没抬，只是低头用丝帕轻轻擦拭怀里的古琴，把他当成了空气。
柳泽的无视惹恼了墨晟。
他冷哼一声，收回目光，对着满座宾客，朗声开口：
“在下不才，闭关三日，偶作一首小诗，今日便献丑了。”
他嘴上说献丑，语气却十分自负。
他清了清嗓子，高声吟诵起来：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
这开篇气势很足，镇住了全场。
不少文人都露出惊讶的神色，连那几个评委都捻着胡须连连点头。
苏瑶的嘴角勾了起来，一副赢定了的样子。
墨晟看到这些反应，更加得意。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力喊出了他自认为的得意之作。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
“世人见我恒殊调，闻余大言皆冷笑。”
“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
诗念完了，全场一片安静。
所有人都被诗里的狂傲气势震住了，半天说不出话。
墨晟站在高台上，享受着这份安静带来的震撼。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夺得魁首，看到满城文人对他顶礼膜拜，看到柳泽在他面前跪地求饶。
他张开双臂，准备接受满堂的喝彩。
但他没有等来预想中的掌声，反而听到一阵压抑的窃笑声。
“噗……”
不知是谁，第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一声笑像个信号。
瞬间，整个湖心亭爆发出一阵毫不掩饰的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他念的是什么？大鹏一日同风起？”
“我的天！这墨晟公子是闭关三天把脑子闭傻了吗？他竟然敢抄袭柳泽公子的歌词！”
“何止是抄袭！简直是画虎不成反类犬！柳泽公子唱的是潜龙乘风起，多贴切，多有傲骨！他倒好，改成了大鹏？”
“哈哈哈，真是俗不可耐，贻笑大方！”
“我还以为他能作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名篇，搞了半天，是个偷诗的贼！真是丢死人了！”
满场的嘲讽和哄笑让墨晟从头凉到脚。
他脸上的得意和狂傲瞬间凝固，只剩下不敢相信的茫然。
“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语，脸色瞬间惨白，“你们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这首诗，是我闭关三日，呕心沥血作的！是我的！墨晟的原创！”
他指着台下的众人，歇斯底里的咆哮起来。
“是柳泽！是那个贱人偷了我的诗！是他！一定是他派人潜入我的书房，偷走了我的心血！他是贼！他是无耻的小偷！”
然而，他的咆哮只换来了更响亮的嘲笑。
“还在嘴硬？真可笑！柳泽公子前日在烟雨楼一曲惊天下的时候，你还在书房里做梦吧？”
“就是！我们这里有一大半人，都亲耳听过柳泽公子的那首《潜龙吟》！你当大家都是聋子吗？”
墨晟的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
他猛地转过头，用求救的眼神看向苏瑶和顾宸。
苏瑶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难看极了。
她死死的攥着茶杯，指节都发白了。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里，满是怒火和羞辱。
她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机为墨晟铺的路，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
顾宸的脸色也同样难看。他那双总是温和的眼睛里，只剩下一片冰冷。
他死死的盯着我，眼神恨不得将我杀了。
“肃静！都给我肃静！”
主位上，那个收了苏瑶好处的老夫子终于坐不住了，他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道。
“此事尚未查明，不能一概而论！诗词唱和，偶有雷同，也是常事！”
他转向台上的墨晟，用鼓励的眼神看着他，“墨晟公子，你不要慌。你说说，你这首诗，究竟是什么时候作的？有人证吗？”
墨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点头。
“有！有！妻主可以为我作证！顾宸正夫也可以为我作证！三天前，我就把这首诗写在纸上了，他们都看过！”
他指着苏瑶和顾宸，急切的说道。
苏瑶和顾宸的脸色更难看了。
作证？
他们怎么作证？
难道要当众承认，这首诗是我不小心掉下，被他们捡去给了墨晟吗？那就坐实了他们合谋偷诗的罪名。
就在这尴尬的时候，一个平淡的声音响了起来，在场的人都听得很清楚。
“姐姐，姐夫，这可怎么办？”
我放下茶杯，一脸担忧的看着他们，声音里带着几分天真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