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我。”
这两个字,像一道解开他所有枷锁的咒语。
他再也控制不住,低吼一声,像一头被唤醒的雄狮,猛地站起身,长臂一伸,便将我整个人都打横抱起,狠狠地,压在了那柔软的床榻之上。
天旋地转。
高大的身影随之覆了上来,将我完全笼罩在他那充满了力量与激情的,灼热的气息之中。
“玥儿……”
他低哑地唤出我的名字,那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的,几乎要将他逼疯的哭腔。
他低下头,用一种充满了占有与珍重的力道,疯狂地吻着我,从额头,到眉眼,再到嘴唇。
那不是吻。
那是烙印。
是他将自己两世积压的所有深情、狂喜,在此刻,全然的,交付。
我抱着他的劲腰,热烈地回应着他。
“我的剑,只为你出鞘。”
他终于抬起头,在我耳边,用一种压抑着无边情欲的,沙哑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的命,也只属于你。”
窗外,月色如水,静谧安详。
室内,烛火摇曳,一室旖旎。
……
昨夜的风雨太过猛烈。
我是在一种四肢百骸都被拆开重组,又用蜜糖粘合起来的、酸软又餍足的疲惫感中醒来的。
身侧的床榻早已冰凉,只有鼻尖还萦绕着属于祈恒的那股,混合着皂角清香与雄性荷尔蒙的凛冽气息。
我缓缓睁开眼,窗外的日光已经越过窗棂,在地上投下一片刺目的光斑。
日上三竿了。
我竟睡到了这个时辰。
我撑起身子,锦被从光洁的肩头滑落,露出大片被昨夜的疯狂烙印下,暧昧红痕的肌肤。
回想起祈恒那头被压抑了两世的孤狼,在得到我全然允许后,那近乎失控的占有和索取,我的脸颊便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烫。
这个男人,在床笫之间,和他白日里沉默寡言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来人。”
我懒懒地唤了一声,声音带着一丝欢爱过后的沙哑。
然而,回应我的,却不是杜鹃清脆的应答声,而是一阵压抑的,从庭院里传来的喧哗。
我眉头微蹙,披上一件外袍,赤足走到窗边,推开了一道缝隙。
只一眼,我眼中所有的慵懒与春情,便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取而代之的,是足以将人冻结的,刺骨寒冰。
庭院之中,跪着两道我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祈恒,和柳泽。
他们被罚跪在正午的烈日之下,脚下是专门用来惩戒下人的,凹凸不平的鹅卵石路。
祈恒依旧穿着那身玄色的常服,背脊挺得笔直,像一杆宁折不弯的枪。
他低垂着头,看不清神情,但那双紧握成拳,青筋暴起的手,已经暴露了他此刻压抑的怒火。
而柳泽,他本就体弱,此刻更是脸色苍白如纸。
单薄的身体在烈日下微微摇晃,汗水早已浸湿了他素白的衣衫,整个人像一朵即将被晒干的,脆弱的白莲。
在他们面前,站着一个身着深色仆妇装扮的中年女人。
正是母亲的贴身侍女,徐薇。
她抱着手臂,一脸居高临下的刻薄与得意,那尖锐的声音,像淬了毒的针,一字一句,清晰地扎进我的耳朵里。
“……一个不知收敛,整日里只知在床上耗尽妻主体力,耽误妻主公务的武夫!”
“一个侍奉不周,入府多日,竟连妻主的床榻都爬不上去的废物倌儿!”
“你们两个,也配得上二小姐的恩宠?简直是丢尽了我们苏家的脸!”
她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围在四周,探头探脑的十几个下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那些下人对着祈恒和柳泽指指点点,窃窃私语,那目光里,是毫不掩饰的鄙夷与看好戏的轻蔑。
“都听到了吗?”
徐薇尖着嗓子,满意地看着眼前这两个沉默不语,却一个面色铁青,一个屈辱到浑身发抖的男人,脸上的得意更甚。
“家主有令!二小姐年轻,不懂规矩,被小人蒙蔽,但苏家的家规不能乱!”
“你们两个,今日便在这里跪足三个时辰!好好反省反省,什么叫夫德,什么叫本分!”
“若有再犯,便不是罚跪这么简单了!”
好一个“夫德”,好一个“本分”。
好一个,杀鸡儆猴。
我苏玥的后院,何时轮到一个刁奴,来指手画脚了?
我没有再听下去。
我转身,走到衣柜前,取下了那件我自重生以来,便再也未曾穿过的,象征着苏家二小姐身份的,妃色凤凰暗纹长裙。
我没有让杜鹃伺候,而是亲手,为自己挽了一个最繁复,也最高贵的发髻,插上了那支代表着我成年礼的,金凤衔珠步摇。
然后,我对着镜子,用那支倾颜阁新出的,色号名为“正宫红”的口脂,为自己描上了一个凌厉而张扬的唇。
当我推开卧房大门,出现在庭院中的那一刻。
所有的喧嚣,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连那聒噪的蝉鸣,都仿佛被我周身散发出的,冰冷的气场所震慑,瞬间噤声。
徐薇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