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舒婉小口小口地吃着,像一只满足的猫儿,眼眸弯成了月牙,长长的睫毛在火光下投下淡淡的剪影。
她觉得,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东西,就是这块被他亲手烤熟、亲手吹凉、亲手递到嘴边的红薯。
“好吃吗?”
郑闲的声音带着笑意,又掰了一块金黄的玉米递过去。
“嗯!”
李舒婉重重地点了点头,嘴角沾上了一点金黄的玉米粒,她却浑然不觉,只是幸福地咀嚼着。
郑闲看着她可爱的模样,忍不住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揩去她嘴角的玉米粒,指尖传来的温润触感让他心头一荡。
李舒婉的脸“唰”的一下红透了,像熟透的苹果,连耳根都泛着粉色。
她低下头,心脏不争气地“怦怦”乱跳,几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这亲昵的动作,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让她心动。
就在这片温馨得快要溢出蜜糖的氛围中,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由远及近,打破了宁静。
“我说郑兄弟!我的亲哥哥!你咋还在这儿烤火呢?”
程处默大步流星地冲了过来,一张黑脸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他身后跟着同样面色凝重的秦怀玉。
两人看着眼前这副郎情妾意的画面,一时间都有些愣住。
程处默挠了挠头,嘿嘿一笑:“呃……没打扰到你们吧?”
郑闲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说呢?没看见我正忙着么?”
“忙?忙着烤红薯?”
程处默瞪大了眼睛,指着身后那堆积如山的土豆和玉米,声调都拔高了八度,“我的天爷啊!那边可是能让我大唐百姓顿顿吃饱饭的神物!是天大的祥瑞!你倒好,跟没事人一样!”
秦怀玉也走了过来,对着郑闲郑重地一抱拳,沉声道:“郑兄弟,处默说的没错。这土豆、玉米、红薯,亩产如此惊人,若是能上报朝廷,呈于陛下,必是泼天的大功!足以封侯拜将,光耀门楣!”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不过,郑兄,此事也非同小可。如此神物,一旦现世,必将引来无数人的觊觎。你这庄子……怕是要不宁静了。”
郑闲将最后一口玉米吃完,拍了拍手,淡然地说道:“封侯拜将?我没兴趣。至于觊觎?呵,谁敢伸手,我就剁了谁的爪子。”
他的语气很平淡,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霸道。
程处默一听,顿时来了劲:“对!谁敢抢郑兄的东西,就是跟我老程过不去!我爹的宣花板斧可不是吃素的!”
“郑兄,你打算如何处置这些粮食?”秦怀玉显然想得更远。
“这些,自然是献给陛下的。”
郑闲看着那片金黄的丰收景象,眼神却异常平静,“不过,不是现在。”
“为何?”
秦怀玉不解。
郑闲笑了笑,反问道:“怀玉,我问你,如今长安城里,我闲云商会是不是风头最盛?”
提起这个,程处默立刻眉飞色舞起来:“那还用说!郑兄你不知道,现在整个长安城都疯了!你那闲云商会门口,天天都跟过年似的!什么香皂、香水、白糖、精盐,还有那什么……哦对,白纸!五姓七望那几家老字号的铺子,现在门口罗雀,掌柜的天天哭丧着脸,听说这个月亏掉的钱,都够在长安城里买好几座宅子了!”
“我听说,崔氏、王氏那几家,已经联合起来,想要仿制我们的东西,结果呢?做出来的香皂跟泥块似的,白糖里还带着苦味,简直笑掉人大牙!”
秦怀玉却不像程处默那么乐观,他皱眉道:“郑兄,五姓七望盘踞大唐多年,根深蒂固,势力庞大。你这次断了他们的财路,无异于虎口拔牙。他们明面上或许不敢做什么,但暗地里的手段,不得不防。”
“防?”
郑闲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我从没想过要防。”
他转头看向李舒婉,眼神瞬间又变得温柔起来,“我只是想,等把这些碍眼的苍蝇都拍死之后,再安安稳稳地把这些好东西拿出来,让我大唐的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
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救世主,他做这一切,最初的目的只是为了自保,为了让李舒婉过上安稳富足的生活。
但如今,既然已经站在了这个位置,他也不介意顺手为这片土地上的百姓做点什么。
前提是,不能有人来打扰他和婉儿的安宁。
李舒婉静静地听着,心中充满了骄傲和安心。
她的男人,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胸襟和魄力,却又将她视若珍宝。
然而,就在这时!
“咻——!”
一声尖锐刺耳的破空声,毫无征兆地划破了这片田园的宁静!
一支通体乌黑的弩箭,如同毒蛇吐出的信子,带着森然的杀机,从远处林间的阴影中爆射而出!
它的目标,赫然是正依偎在郑闲身边的李舒婉!
这变故来得太快,太突然!
程处默和秦怀玉的脸色瞬间煞白,他们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李舒婉的美眸中倒映着那急速放大的黑色箭尖,大脑一片空白,恐惧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让她连尖叫都发不出来。
“婉儿!”
郑闲瞳孔骤然收缩,眼中闪过一丝暴戾的凶光。
他没有丝毫犹豫,一把将李舒婉拉入怀中,用自己的后背,挡在了箭矢射来的方向!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放慢。
然而,预想中的利箭穿身之痛,并没有到来。
“铛!”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之声,在郑闲耳边炸响!
只见一道魁梧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如铁塔般挡在了郑闲的身后。
他手中握着一杆方天画戟,那沉重的戟刃,精准无比地格开了那支致命的弩箭!
火星四溅!
那支势大力沉的弩箭被硬生生磕飞,斜斜地钉入了不远处的地面,箭羽兀自“嗡嗡”作响。
“保护主母!”
低沉的怒吼声中,另一道矫健如猎豹的身影,从另一侧闪电般掠出,手中长刀出鞘,化作一道银练,护在了李舒婉的另一侧。
正是薛仁贵和苏定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