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间,长安城内的暗流化作了奔涌的洪流。
李靖、尉迟敬德、程咬金、张公瑾等老将,如同从地狱爬出来的杀神,效率高得令人发指。
他们没有走那些繁琐的程序,没有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
名单上的名字,一个接一个被勾掉。
那些平日里趾高气扬、仗势欺人的世家子弟,那些隐藏在官场和军中的暗桩,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刀剑的寒光、压抑的低吼,以及偶尔传来的惊恐尖叫,都在漆黑的夜色中迅速消弭。
等到第二天天亮,太阳照常升起,长安城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然而,在某些权贵府邸的深处,却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死寂和绝望。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了五姓七望在长安的各处据点。
紧接着,一道道紧急召集的口信,如同催命符般送到了各大家族留守长安的代表手中。
清河崔氏位于平康坊的一处别院内,气氛压抑得仿佛要凝固。
宽敞的正厅里,坐着五姓七望驻京的几位重要人物,他们脸色铁青,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滔天怒火。
“混账!李二究竟要做什么?”清河崔氏的代表,一个瘦削阴鸷的中年人,猛地一巴掌拍在桌案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一夜之间!我们在禁军、在城防、在京兆府、甚至在大理寺安插了十几年的人手,就这么没了?!!”
范阳卢氏的代表,一个脸色苍白的胖子,气得浑身哆嗦,指着空气骂道:“李二!那个匹夫!他他娘的竟然敢这么干?!他就不怕天下士族离心离德吗?!”
“离心离德?哼!”
太原王氏的一位老者冷笑一声,声音沙哑而冰冷,“这个时候说什么屁话!人都没了!老子在羽林卫花了十几万贯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一个校尉,就这样没了!连个信儿都没传出来!”
“我们李家损失也惨重!”
陇西李氏的代表阴沉着脸说道,他的眼睛里像是淬了毒,“京城十二卫,几乎都有我们的人,现在……现在都不知道是死是活!”
荥阳郑氏的代表郑玄礼坐在角落里,脸色复杂。
他既有对家族损失的肉痛,又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次的清洗,似乎……格外精准。
“现在不是互相抱怨的时候!”
博陵崔氏的代表开口了,他的声音相对冷静一些,但眼神同样凶狠,“当务之急,是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朝廷会突然下这种狠手?!谁……谁泄露了消息?!”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审视和猜疑,在彼此脸上扫过。
多年的盟友关系,在此刻却充满了不信任。
“泄露消息?”
清河崔氏的代表冷笑一声,目光扫过郑玄礼,“我看啊,有些人是得了好处,把我们给出卖了吧?”
郑玄礼脸色一变,猛地抬头:“崔兄,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在怀疑我荥阳郑氏?!”
“不是怀疑,是肯定!”
范阳卢氏的代表尖声叫道,“如果不是有人提供了准确的名单,李二怎么可能如此精准地清除掉我们的人?而且,这份名单,很可能就出自我们五姓七望内部!”
他这话一说,立刻引来了其他几家的附和。
丢失人手和利益的痛苦,让他们急于找到一个发泄对象。
“提供情报的……”
清河崔氏的代表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神闪烁了一下,看向郑玄礼,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引导,“郑兄,你家那位……被逐出家门的‘废物’,最近可是在长安城里混得风生水起啊。听说,他可是跟李二的关系不错的。”
郑玄礼心头一跳,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了上来。
他们荥阳郑氏那个被逐出家门的废物?
郑闲?
怎么可能?
那个废物怎么会和这种事情扯上关系?
他不过是靠着卖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和一些商贾地痞打交道罢了!
“崔兄说笑了,一个被逐出家门的废物,能知道些什么?”
郑玄礼强辩道。
“一个废物?能让李二亲自召见,还能从皇宫里带着东西出来?”
范阳卢氏的代表阴阳怪气地接口,“听说,他最近提供给李二不少‘奇技淫巧’啊。说不定,他为了巴结李二,就把我们的事情给卖了!”
“对!很有可能!”
太原王氏的老者一拍大腿,“那个废物,早就对我们世家心存怨恨!他巴不得我们倒霉!”
“而且别忘了,他可是荥阳郑氏的人!”
陇西李氏的代表冷冷地说道,“就算被逐出门,他对我们五姓七望的了解,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一时间,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郑闲。
愤怒、猜疑、以及想要报复的心情,让他们急切地需要一个替罪羊,而郑闲这个“废物”,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他没有强大的背景,没有在五姓七望内部站稳脚跟,而且还“得罪”了荥阳郑氏这个本家。
更重要的是,他们不敢直接对抗李世民和那些沙场宿将。
那些老匹夫一个个手里都沾满了血,真要撕破脸,他们这些养尊处优的世家子弟根本不是对手。
与其去撞皇帝的枪口,不如对付一个无足轻重的“废物”!
“对付一个郑闲,总比跟李靖、程咬金那些杀才硬碰硬要简单得多。”
博陵崔氏的代表冷静分析道,“而且,如果真是他泄露了消息,不给他点颜色看看,将来谁还敢给我们办事?”
“没错!”
“就是!”
“那个废物,必须让他付出代价!”
刚刚还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因为这个共同的目标而变得诡异地一致。
荥阳郑氏的郑玄礼虽然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但他被众人的怒火裹挟,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反对的话。
反正,对付郑闲,也算是给荥阳郑氏一个“清理门户”的机会。
“那就这么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