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阳光懒洋洋地洒下来，照在他身上，暖融融的。
看到程处默，郑闲放下毛笔，将白纸交给王玄策收起来，便笑着迎了上去。
“兄弟，又来叨扰了！”程处默笑着随意拱了拱手，他跟郑闲已经熟稔，早就不在乎那些虚礼。
但他身后,房遗爱，魏叔玉等人，则是郑重行礼，望向郑闲的目光，充满了崇拜。
“程大哥说笑了，诸位快请坐。”
有外人在，郑闲不像平日里那般随意，跟众人见礼后，招呼他们坐下。
程处默坐到郑闲身旁，给他一一介绍。
看着房遗爱，魏叔玉，秦怀玉，尉迟宝林，李舒婉等人，郑闲神情微微有些恍惚。
这些可都是功勋之后，未来大唐的重要人物。
他们的父辈，更是为了大唐，立下赫赫战功，在史书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郑闲打量众人的同时，他们也在打量郑闲。
十三四岁的年纪，稚嫩中带着英气。
就是眼前的这位少年，写诗，酿酒，医术，书法，全部达到了登峰造极，旁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众人看着郑闲，都很激动，兴奋，甚至带着浓浓的崇拜。
房遗爱迫不及待的说道：“郑小郎君，对您的大作我可是拜读已久，尤其是那首《出塞》，简直惊为天人，恨不得提枪上马，冲锋陷阵，做我大唐的卫青，李广！”
郑闲跟他不熟，只是笑着摆手，“房公子谬赞了，像梁国公那般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谋士，才是我大唐真正的英雄，在下不过是舞文弄墨，不值一提。”
郑闲跟房遗爱不熟，客气中带着吹捧，程处默则是没有任何顾忌，粗大的黑手一拍石桌，嘲笑道，“得了吧，就你还提枪上马，冲锋陷阵，手上没有二两力气，你能提得动抢，上的了马？还是乖乖的做你的酸儒去吧。”
一句话，让众人哈哈大笑，气氛变的热烈起来，郑闲跟房遗爱，魏叔玉，尉迟宝林等人之间的那丝陌生的隔阂，也瞬间消失不见。
仿佛像程处默那般，成了相交多年的老友。
不得不说，程处默这家伙，虽然长的五大三粗，跟个大老黑似得，但在为人处世这方面，确实有其独到之处。
否则也不可能把房遗爱，魏叔玉，尉迟宝林这些文官武将之后，全部聚集到一起。
说笑一阵，众人瞬间熟稔起来。
李舒婉一脸笑眯眯的望着郑闲，说道：“郑闲，大家都是朋友了，你可不能厚此薄彼，我不管，程大个有的，我也要，你今天也得送我一首诗，必须比程大个的好，就用王羲之的字体，纸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说着，她直接取出一张上好的宣纸，铺在郑闲面前。
李舒婉娇憨中带着一丝任性，做事干脆，毫不拖泥带水，甚至没有丝毫小女子作态，还带着一点点小小的霸气，偏偏长的温婉淑雅，带着一点江南水乡女子特有的气息。
说实话，对于李舒婉这样的女子，郑闲非但不讨厌，反而有种天然的宠溺。
在心中感慨一句，不愧是李药师和红拂女生出的女儿，果然让人喜欢。
李舒婉干脆，郑闲也不推诿，提笔略微思索，便直接在宣纸上写道：
弯弓征战作男儿，梦里曾经与画眉，由来巾帼甘心受，何必将军是丈夫。
这并非一首完整的诗，前两句是杜牧在木兰庙的题词，后两句，则是崇祯送给秦良玉的箴言。
配上那浑然天成的王羲之字体，一股英气扑面而来。
李舒婉看了又看，简直爱不释手。
甚至都不想给程处默，房遗爱等人多看一眼，便要收起来。
但她想了想，又重新把宣纸铺到郑闲面前，双眼狡黠的转动着，无比的灵动，“还没落款呢，就写乙亥年除夕，于郑府别院，郑闲赠奇女子李舒婉，对了，还要把程处默，房遗爱他们的名字一个不落都写上，就当是见证。”
此话一出，房遗爱，魏舒玉等人都不乐意了。
他们这时候可是都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上好宣纸，等着郑闲题字赠诗呢。
一下子写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简直比写一首诗还要长，太浪费时间了。
李舒婉才不管这些，直接挡在郑闲身前，如老母鸡护仔一般，霸占着郑闲。
“你们懂什么，郑闲的字，将来必定会一字千金，多写一个是一个，万一哪天我落魄了，拿出来也能卖个几万两黄金……”
说着说着，李舒婉噗哧一声，第一个笑了起来。
她自然不是为了贪财，才让郑闲多写，只是觉得，这样一来，郑闲写给她的，便是独一无二的，跟别人的全部不同。
虽然连她自己都不明白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但内心中，就是有那么一种独特的小心思。
或许是，缘于崇拜，止于……爱恋？
李舒婉摇了摇蓬松的小脑袋，不敢也不好意思继续想下去。
郑闲自然不知道李舒婉的小心思，但他却没有拒绝，提笔，按照李舒婉的要求，一字不落的全部写了下来。
等郑闲做完这些，早就等着急的房遗爱几人，迫不及待的就要把手中的宣纸放到郑闲面前。
郑闲却摇了摇头，让他们稍等一会儿。
吩咐王玄策去书房，把自己的印章取了过来，对着嘴哈了一口气，郑重其事的盖了下去。
等做完这一切，郑闲这才好整以暇的开始给房遗爱，魏舒玉等人题字写诗。
诗自然是郑闲脑海中搜罗出来的千古名诗，字也是大气磅礴的王羲之字体。
但不知为何，房遗爱，魏叔玉等人都觉得，郑闲给他们写的，跟给李舒婉那丫头写的不一样。
似乎缺少了些什么。
就连郑闲也有这种感觉，越写越不如意。
虽然都是王羲之的字体，没有任何区别，但似乎少了些……情感？
他不由抬头望了李舒婉一眼，李舒婉这时也在看着他。
四目相对，李舒婉俏脸微红，不自然的扭过脸，望向院中栽种的海棠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