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标?!”慕苓夕失声惊呼,一股寒意从脊背穿起,“师兄,你的意思是……如果有人想发动某种需要精确定位的大型攻击,比如一个毁灭性的阵法,或者一次精准袭击……那么,带着这个坐标的景远,无论他身在军营,还是将军府,甚至是在……秦将军身边……”
她不敢再说下去,脸色煞白。
萧霁华的声音低沉而凝重,印证了她最坏的猜想:“那么他所在的位置,就会成为敌人火力最集中的靶心。苏雨梦的目的,或许从来就不是立刻杀死景远,而是让他……成为毁灭他所守护一切的导火索。她要的,是让他亲眼看着身边的人因他而遭殃,让他痛苦,让他崩溃!”
书房内陷入死寂,这个推论,比单纯的刺杀更恶毒,更加让人不寒而栗!
“必须确定这到底是什么!”慕苓夕握紧拳头,眼神重新变的坚定,“我需要查!一定有什么记载!”
她闭上眼,开始在浩瀚纷杂的记忆中,全力搜寻与此相关的信息。
九重天帝尊书房里,昆仑山藏书阁里,那些的被正统仙家视为糟粕的杂书孤本,此刻或许成了唯一的希望……
杂书,书架……
慕苓夕睁眼,目光不自觉的扫过萧霁华身后的书架,仿佛希望能从里面立刻找到答案。
她来回踱步,视线掠过一排排整齐的书籍,最终落在一本,不知何时滑落在书架底部阴影处的薄册上。
那册子并无特别,许是方才他们忙碌时不慎碰落的,慕苓夕下意识便想弯腰拾起。
就在她俯身伸手的刹那,动作却猛的顿住了。
眼前的情景,与脑海中某个被时光尘封多年的画面,骤然重叠!
同样是掉落的书册,堆叠着书卷的宽大书案,那时她也曾这样,随手捡到一本册子。
……
那是在九重天的凌霄殿。
慕苓夕,不,应该说是轩辕玖苓,她毫无形象地趴在帝尊御案的一角,半边脸颊压着摊开的奏疏,睡得正香,袖口垂落,掀落一沓奏章。
帝尊刚与几位仙卿议完事,挥手屏退众人,一回头就看见自家闺女又霸占了他的书案。
他无奈地摇头,眼底漾开一抹纵容的笑意,顺手拿起自己的一件外袍,盖在了她的身上。
轩辕玖苓被这动作扰了清梦,迷迷糊糊睁开眼。她也没起身,依旧趴着,小手在宽大的书案上胡乱摸索着,不经意间碰落了一本搁在边缘的陈旧书册。
书册落地,自动翻开了一页。
玖苓揉着眼睛,好奇的捡起来,目光扫过上面的内容。那书册上的文字并非仙界通用的文字,而是一种更古老且透着阴森气息的魔纹。她天生灵慧,虽不喜正经功课,对这些旁门左道的文字反倒认得一些。
“血魂引……以精魄为媒,种标记于无形,可控魂,亦可为引,循迹追源,万界难逃……”
她小声念着,秀气的眉头越皱越紧:“缚魂咒……抽魂炼魄,永世不得超生……这都是什么阴损玩意儿!”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正在批阅奏章的帝尊,语气里带着嫌恶:“父尊!您这儿怎么还收着这种邪门歪道的书?看着就让人浑身不舒服,就该一把火烧了干净!”
帝尊放下笔,抬眸看着皱着眉头的闺女,目光平静:“哦?朕的小苓儿竟认得魔纹?”
“那当然!”究竟得意的扬起下巴,随即又垮下小脸,扯着帝尊的袖子,“父尊,您别转移话题!这等害人的法术,留着岂不是污了您的地方?”
帝尊任由她扯着袖子,缓声道:“法术典籍本身并无正邪之分,记载于此,是为知彼,而非效仿。知其运作,晓其根源,方能破解防范。”
他指了指那本书册:“譬如这「血魂引」,你若不知其特性,将来遇袭如何防范?如何解救中了此术之人?”
玖苓撇了撇嘴,显然不太服气:“道理是这个道理……可看着还是膈应。用这种法术的人,心肠肯定都坏透了!”
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帝尊眼底笑意更甚,伸手点了下她的额头:“你呀,是非观倒是分明。记住,力量只是工具,关键在于执器人之心。心怀苍生,纵使掌雷霆烈火,亦能护佑四方。心术不正,即便修无上仙法,亦会坠入魔障。”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抹宠溺:“不过,这等阴邪之术,确实不该污了小苓儿的眼。待会儿便让人将这些杂书移至禁库深处,封存便是。”
玖苓这才满意的哼哼两声,重新趴回案上,下巴抵着冰凉的桌面,嘟囔道:“这还差不多……反正有父尊和皇兄在,才用不着我学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呢……”
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眼看着又睡过去了。
帝尊看着她毫无防备的睡颜,无奈的笑了笑,挥手将那本惹来女儿不满的册子收起,继续处理着政务。偌大的凌霄殿,只剩下女儿清浅的呼吸声,和帝尊笔下朱批落下的沙沙声响。
……
回忆渐渐褪去,她保持着半俯身的姿势,伸向那本掉落的册子的手缓缓收回。
口中呢喃着:“力量只是工具,关键在于执器人之心……”
萧霁华正凝神思索,听到这话,不由得一怔,抬眸看她:“阿苓,你说什么?”
慕苓夕深吸一口气,直起身,看向萧霁华。她的声音带着一抹因震惊和后怕而产生的微颤:
“师兄……我想起来了。”
她目光灼灼,仿佛穿透了眼前的虚空,看到了那卷被尘封的禁忌典籍:“当年在父尊的书案上,我见过类似的记载。一种上古邪术,名为,「血魂引」!”
萧霁华神色一凛:“血魂引?仔细说!”
慕苓夕神色一点点冷了下来:
“血魂引,上古禁术。以精血魂魄为媒介,于目标体内种下无形印记。此印既成,可追踪定位,万界难遁;亦可为引,导邪煞之力精准袭杀,或控魂夺魄。阴损诡谲,防不胜防。”
她深吸一口气,看向萧霁华:“师兄,就是咱们方才推断的那样……就是「坐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