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云顿时冷汗涔涔:“白,白公子,此言何意?下官……”
“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白景远打断他,又看向陈木,“陈尚书,你户部哭穷,本公子查过,今年江南盐税盈余一百万两,至今未入国库,压在转运使司的库房里生霉,是等着下崽吗?”
陈木也是浑身一颤,说不出话来。
“都听着。”白景远坐直身体,神色陡然转厉,“工程要做,而且要尽快做,必须在春汛前完成!预算重新核算,民夫按实数,石料走官矿,谁敢再伸手,或故意拖延卡要……”
他顿了顿,目光冰冷的扫过两人:“边境最近正好缺一批敢死队,本公子不介意送几位大人去戴罪立功。”
两位尚书吓得腿一软,差点儿当场跪下。白景远这哪里是商量,分明是赤裸裸的威胁,而且他竟对两部积弊,款项流向如此清楚!
“至于钱。”白景远语气稍缓,“一百万两盐税盈余,三日内入国库,专项用于此次工程。不够的部分,本公子已与京城几家大商号谈妥,他们愿意先行垫付,以未来三年部分关税抵扣。此事,陛下已准。”
这一手,更是出乎意料。他竟绕过户部传统的拨款流程,直接引入商贾资本,解决了燃眉之急。这让两位浸淫官场多年的老尚书都瞠目结舌。
“还有问题吗?”白景远重新靠回椅背,恢复了那副懒散的模样。
“没……没有!下官等立刻去办!”两位尚书几乎是逃也似的退出了书房。
类似的事情不止一桩。他处理积压旧案,往往能跳出条条框框,抓住最关键之处,或施压或利诱,总能以最快的速度打开局面。
他不像萧霁华那般以德服人,也不像慕苓夕那般借力打力善用规则。他的风格精准直接,甚至有些霸道,却总是能快速解决问题。
短短一个多月内,朝中上下,早已无人敢因他年轻且非正式官员而有半分轻视。这位白公子,既能在边境力挽狂澜,朝堂上亦是心思缜密,更兼杀伐果断。京城的局势,在他手中牢牢稳住,甚至比萧霁华和慕苓夕在时,更多了几分锐意进取的势头。
就在白景远刚处理完一批公文,揉了揉眉心,正准备歇息片刻时,云实却进来通报,面色有些古怪:“公子,府外……来了位姑娘,说是您的故人,叫苏雨晴。”
苏雨晴?
白景远眉头瞬间拧紧,苏雨梦的妹妹?她怎么会来这里?
他快步来到府门外,果然见到一个身着鹅黄色衣裙的少女,正怯生生地站在寒风里,双手紧张地捏着衣角,容貌与苏雨梦有五六分相似,却全然没有她姐姐那股妖娆媚态,眼神纯净,却带着不安。
“师……师兄……”苏雨晴见到他,眼睛微微一亮,又迅速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我……我偷偷跑下来的……看你好久没回去了,就想……就想来找你……”
白景远看着眼前这个名义上的师妹,心情复杂。他深知苏雨晴与她姐姐性子截然不同,自幼胆小怯懦,在正晖殿时也是默默无闻,甚至常被其他灵兽欺负,还是他偶尔看不过眼会帮衬一二。她此刻这副不谙世事的模样,倒不似作伪。
可她是苏雨梦的亲妹妹!在这个敏感的时刻突然出现,白景远不得不怀疑这是否是西漠那边的又一阴谋,是苏雨梦派来打探消息甚至行刺的棋子?
他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不露分毫,只是语气平和的问道:“你独自一人下界?可知人间险恶?你姐姐可知晓?”
苏雨晴连忙摇头,急得眼圈都有些红了:“我,我根本就联系不到姐姐!我是偷偷溜出来的!我……我就是想找你说说话……在天尊那里,都没人理我……那些灵力较高的灵兽,总是欺负我……”
她说着,委屈地瘪了瘪嘴。
白景远看着她那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一时间竟有些拿捏不准了。若真是戏作,这演技未免太过浑然天成。可若真是偷跑出来的,放任她在外面,以她这性子,恐怕不出半天就会出事。
权衡再三,白景远暗叹一口气。罢了,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先将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总比让她在外面失控要好。
“既然来了,便先进来吧。”白景远侧身让她进府,吩咐管家石扬,“收拾一间客房出来,再派两个稳妥的人伺候着。”
苏雨晴闻言,顿时破涕为笑,高高兴兴跟着石扬进去了,那单纯的模样,让白景远心中的疑虑更深了几分。
几日后,萧霁华和慕苓夕回了京城,直接进宫去了御书房。
周衍看着并肩走入殿内的二人,激动起身,快步迎上前。
“霁华,苓夕!你们……你们总算平安回来了!”他细细打量着二人,见萧霁华气色温润眸光清朗,慕苓夕亦是神采奕奕,这才彻底放下心来。但很快,浓重的愧疚之色浮上面容,“都是朕教子无方,累的你们身受重伤,险些……哎!朕这心里,实在是……”
“陛下言重了。”萧霁华躬身一礼,声音坚定,“护卫二皇子周全,本是臣等分内之事。何况二皇子经此一事,也已悔改,沉稳许多,未尝不是因祸得福。”
慕苓夕也接了话:“是啊陛下,您看我们这不是好好的嘛?昆仑山灵药多,师尊手段又高,一点儿小伤而已,早就养好啦!您再自责,我们下次可不敢出去办事儿了。”
她语气轻快,还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试图冲散这沉重的气氛。
周衍被她逗得神色稍缓,眼中感激更甚。他沉吟片刻,又道:“还有一事。容源那孩子,思过这些时日,除了抄写经义,便是研读你们往日批注的奏章策论。他……他向朕恳求,想拜霁华你为师,学习治国安邦之道,修身立世之德。”
他看向萧霁华,目光带着询问与期许:“不知霁华你……意下如何?”
萧霁华微微一怔,随即神色恢复如常。他略一思索,便从容应道:“二殿下既有向学之心,乃东衍之福。若陛下信的过臣,殿下亦不嫌臣才疏学浅,臣自当尽心竭力,加以引导。”
周衍闻言大喜:“好!好!有霁华你教导他,朕便放心了!只是拜师之礼,还需选个吉日,郑重举行。”
“全凭陛下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