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珠的白光彻底敛去时,刺骨的寒风如同无数细针,扎在裸露的皮肤上。王宝宝下意识将怀中的王惊鸿裹紧了些,小家伙似乎被冻得不适,在襁褓里动了动,发出细弱的咿呀声。第二梦连忙解开外袍,将孩子护在怀里,眉眼间满是担忧。
“好冷啊……”丫丫缩着脖子,小脸被风吹得通红,灵狐小白立刻用九条蓬松的狐尾将她圈住,狐毛上泛起淡淡的灵光,勉强挡住了部分寒风。小白的尾巴尖还沾着风云世界带来的几片落叶,此刻在风中簌簌发抖,像是也在抱怨这突如其来的寒意。
火麒麟低沉地咆哮一声,庞大的身躯往前挪了几步,将众人护在身后。它赤红的鳞片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微光,体表腾起一层薄薄的火焰光晕,虽不炽热,却恰好能隔绝荒原上那股渗骨的寒气。这头在乐山大佛下被收服的神兽,此刻依旧保持着矫健的兽形,四肢踏在冻土上,留下一个个带着余温的蹄印。
王宝宝环顾四周,只见天地一片萧瑟。枯黄的野草被狂风撕扯得贴在地面,远处的山峦轮廓模糊,山顶覆盖的残雪如同陈年的污渍,看不到半分生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杂了沙尘、兽粪和淡淡血腥的气息,提醒着来人这里绝非善地。
王宝宝运转《虚无万象经》,神识如探照灯般向四周扩散,却只在百里外捕捉到几缕微弱的人气。虚无珠悬浮在他识海,表面泛起一层淡青色的光华,系统提示音随之响起:【已进入将夜世界北境荒原,当前环境:灵气浓度3(风云世界平均值为1.0),法则倾向:符道、天地感应、意志显化。主线剧情人物“宁缺”“桑桑”已在探测范围内,距离约八十里。】
“,法则却更显精妙。”王宝宝指尖凝起一缕虚无劲,感受着其中细微的变化,“你看这风,看似杂乱,实则暗合天地运行的轨迹,若是能引动,未必不能化作战力。”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阵杂乱的马蹄声,夹杂着男人的喝骂与铁器碰撞的脆响。火麒麟猛地抬头,赤红的眼眸锁定声音来处,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鳞片间的火焰陡然旺了几分。
“是马贼?”丫丫从狐尾的缝隙里探出头,小手紧紧攥着灵狐项圈——这是她在风云世界得到的系统奖励,此刻项圈上的灵纹微微发亮,似乎在预警危险。
王宝宝拍了拍火麒麟的脖颈,示意它稍安勿躁:“去看看情况,莫要轻易伤人。”
火麒麟低低应了一声,四蹄踏起细碎的火星,如一道赤色闪电般窜了出去。它的速度极快,庞大的身躯在荒原上竟没留下太多痕迹,转眼间便消失在风沙之中。
不过片刻,一阵凄厉的惨叫传来,随即又归于沉寂。丫丫吓了一跳,小白连忙用尾巴捂住她的耳朵,狐瞳里却闪过一丝兴奋——对于这只在风云世界跟着火麒麟学过吐息的灵狐来说,荒原的凶险反而激起了它的野性。
很快,火麒麟回来了。它嘴里叼着两个穿着破烂皮甲的汉子,将人重重甩在地上。那两人被麒麟真火灼得半边身子焦黑,躺在地上抽搐着,嘴里哼哼唧唧地求饶,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哥哥,他们身上有血!”丫丫指着其中一人腰间的弯刀,刀鞘上还沾着暗红色的污迹。
王宝宝走上前,屈指在两人眉心各点了一下。两道虚无劲探入他们的识海,如同探囊取物般搜出有用的信息。那两人眼神瞬间涣散,如同提线木偶般喃喃道:“往南……往南走……有个叫宁缺的书生……带着个小侍女……杀了我们好多兄弟……他要去长安……”
“宁缺?”王宝宝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这正是将夜世界的核心人物。他收回指力,那两人顿时瘫软在地,昏死过去。“看来不用费太多功夫寻找了,我们往南走,去会会这位宁缺。”
火麒麟俯身趴下,宽阔的脊背平稳如榻。王宝宝扶着第二梦坐上去,又把丫丫抱到身前,小白则乖巧地蜷在丫丫腿边,九条尾巴缠成一团,只露出毛茸茸的脑袋。
“坐稳了。”王宝宝轻拍火麒麟的脖颈。
神兽低啸一声,四蹄发力,如离弦之箭般向南疾驰。狂风在耳边呼啸,荒原的景象飞速倒退,原本需要半日的路程,在火麒麟的脚力下,不过一个时辰便已接近。
远远地,前方沙丘后传来一阵烟火气,隐约能闻到烤肉的香味。火麒麟放慢速度,脚步轻盈得如同狸猫,悄无声息地靠近。
沙丘后,一堆篝火正熊熊燃烧,火上架着一块滋滋冒油的马肉,油脂滴落,激起一阵噼啪声。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棉袄的少年正蹲在火边,用一把锋利的匕首切割着烤肉,他约莫十六七岁,眉目算不上俊朗,却带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锐利,仿佛一柄藏在鞘中的刀。少年手腕上缠着一圈渗血的布条,显然刚经历过打斗。
在他身边,缩着一个黑瘦的小丫头,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穿着件不合身的旧衣,正捧着一个豁口的陶碗,小口小口地喝着里面的肉汤。她的头发枯黄,小脸冻得发紫,却有着一双异常清澈的眼睛,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盯着烤肉,喉头微微滚动。
“桑桑,这块带筋的给你。”少年切下一块肥瘦相间的马肉,递到小丫头碗里,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
小丫头连忙双手捧好碗,仰起脸,怯生生地说:“谢谢少爷。”
“快吃吧,吃完了还要赶路。”少年说着,自己也切了一块肉塞进嘴里,咀嚼时眼神依旧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仿佛随时准备应对突袭。
王宝宝示意火麒麟停下,自己带着第二梦和丫丫缓步走出沙丘。“这位小兄弟,我们路过此地,见有烟火,想讨碗水喝,不知可否行个方便?”他的声音平和,刻意收敛了气息,以免引起对方的戒备。
宁缺猛地抬头,手中的匕首瞬间指向来人,眼神骤然变得凌厉如刀:“你们是谁?”当他看到火麒麟那庞大的赤色身躯时,瞳孔骤然收缩——这等异兽,绝非荒原寻常之物,对方的来历显然不简单。
桑桑也吓得往宁缺身后缩了缩,小手紧紧抓住少年的衣角,清澈的眼睛里写满了不安。
丫丫却没注意到宁缺的敌意,她从虚无珠里摸出一个红彤彤的灵果,这是她在风云世界培育的“暖阳果”,蕴含温和的灵力,最能驱寒。她迈着小步子走到桑桑面前,把灵果递过去:“小妹妹,这个给你吃,很甜的,吃了就不冷了。”
桑桑下意识看向宁缺,见他没有立刻反对,才犹豫着伸出冻得发僵的小手,轻轻接过灵果。果子入手温润,一股淡淡的清香钻入鼻腔,让她紧绷的神经莫名放松了些,小脸上露出一丝腼腆的笑容:“谢……谢谢姐姐。”
宁缺看着那灵果,又看了看王宝宝一行人的衣着气度——虽风尘仆仆,却难掩从容,尤其是那个抱着孩子的女子,眉宇间带着一股温婉却坚韧的气质,绝非寻常人家。他心中的戒备稍减,但多年在荒原挣扎的经历让他不敢轻易放松,只是语气缓和了些:“荒原不太平,你们要往哪里去?”
“我们要去长安。”王宝宝笑道,“听刚才那两个马贼说,小兄弟也要去长安?若是不嫌弃,不如同行一段,也好有个照应。”
宁缺沉默片刻。他本习惯独来独往,但眼前这伙人实力显然深不可测,有他们同行,无疑能避开不少麻烦。而且对方主动示好,并无恶意,拒绝未免显得小家子气。他点了点头:“可以同行,只是桑桑体弱,恐怕走不快。”
“无妨。”王宝宝指了指火麒麟,“它脚程快,带着你们便是。”
火麒麟低低叫了一声,算是应下。宁缺看着那神兽宽阔的脊背,犹豫了一下,还是牵着桑桑走了过去。当桑桑的小手不小心触碰到麒麟鳞片时,只觉一片温热,吓得她赶紧缩回手,惹得丫丫“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别怕,它很温顺的。”丫丫拉着桑桑的手,把她领到火麒麟背上,自己也爬了上去,小白则灵活地跳上桑桑的肩头,用毛茸茸的尾巴蹭了蹭她的脸颊。
宁缺最后看了一眼篝火,将匕首收回鞘中,翻身坐上火麒麟。王宝宝抱着王惊鸿,与第二梦并肩坐在另一侧。
火麒麟再次起身,四蹄踏起轻烟,朝着南方疾驰而去。风声在耳边呼啸,桑桑怀里的暖阳果散发着淡淡的暖意,她偷偷看了一眼身边的丫丫,又看了看前方那个沉稳的背影,心中那份在荒原上从未有过的安定感,正一点点蔓延开来。
王宝宝望着远方渐渐清晰的地平线,那里,长安的轮廓已隐约可见。他知道,将夜世界的故事,从这一刻才算真正开始。虚无珠在他袖中轻轻震颤,仿佛也在期待着即将到来的历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