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如纱,缠绕在听风苑的回廊飞檐间,将青石板润得发亮。王宝宝踏着露水穿过月洞门时,正撞见聂风在院中吐纳,雪饮狂刀斜倚在廊柱旁,刀身凝着一层薄霜,映出他愈发沉稳的侧脸。
“师尊。”聂风收势睁眼,气息吐纳间带着宗师中期特有的凝练,周身真气流转如溪涧汇河,已全然不见往日的浮躁。昨夜帝释天现身时他虽在闭关,却也隐约察觉到那股令人心悸的压迫感,此刻见王宝宝归来,眼神中便多了几分探寻。
王宝宝点头示意,目光扫过院角的火麒麟——它正趴在阳光下舔舐鳞片,赤红的光泽在晨雾中流转,昨夜清理无神绝宫残部时沾染的血腥气已被晨露洗去。“昨夜的动静,你察觉到了?”
“是。”聂风坦诚道,“那股气息……远超弟子认知,甚至比绝无神的不灭金身更令人窒息。”
这时步惊云也从练剑场走来,绝世好剑归鞘时发出清脆的金鸣,他周身剑意比往日收敛了许多,显然已将“云无相”心法融入剑招,虽仍在宗师中期,却多了几分举重若轻的底蕴。“是帝释天?”他言简意赅,目光锐利如剑。
王宝宝在石桌旁坐下,示意两人近前:“不错,正是那活了千年的老怪物。他不仅盯上了龙脉余韵,更察觉到了我们修炼的法门有异,三月后约战乐山大佛之巅。”他指尖在石桌上轻叩,“此人修为已达神位境,绝非你们现在能抗衡,甚至我与之正面相较,也无十足胜算。”
聂风与步惊云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凝重。他们虽知师尊实力深不可测,却从未见他如此直白地承认对手的强悍。
“眼下首要之事,是学会隐匿自身气息。”王宝宝取出两枚玉简,分别递予两人,“这是《虚无万象经》中的‘隐息诀’,虽非攻伐之术,却能以虚无之力扭曲周遭灵机,瞒过神位境以下的探查。你们需在三日内融会贯通,往后行动,绝不可再轻易暴露踪迹。”
聂风接过玉简,神识探入,只见里面记载的法门玄奥异常,并非以真气遮掩气息,而是以一种奇特的韵律与天地灵机共振,仿佛将自身化作一粒微尘,既存在又不存在。“此法……竟能如此巧妙?”他忍不住惊叹。
步惊云默默参悟片刻,忽然蹙眉:“运转此法时,真气流转会慢三成,遇袭时恐难及时应对。”
“取舍之道罢了。”王宝宝端起侍女送来的清茶,“帝释天麾下高手众多,若被其眼线盯上,麻烦只会接踵而至。你们现在需要的是时间突破,而非逞一时之勇。”他看向步惊云,“你的‘排云掌’刚猛有余,却少了几分藏锋之妙,正好借隐息诀打磨心性。”
步惊云颔首,不再多言,转身便去一旁盘膝修炼。聂风也找了处僻静角落,闭目参悟玉简中的法门,雪饮狂刀被他随手放在身侧,刀身的寒气与隐息诀的韵律渐渐相融,竟隐入周遭的晨雾中,难辨踪迹。
廊下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丫丫抱着小白走来,小家伙今日穿了件鹅黄色的短袄,衬得小脸愈发白皙。“哥哥,他们在玩木头人吗?”她指着一动不动的聂风与步惊云,好奇地眨着眼睛。
王宝宝笑着将她揽入怀中,小白趁机跳到石桌上,用小脑袋蹭他的手背。“他们在学新本事呢,就像小白会藏在草丛里抓兔子一样。”他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巧的玉坠,上面刻着简化的隐息符文,“这是给你的,戴在身上,以后就算跑出去玩,坏人也找不到你。”
丫丫接过玉坠,触手温润,上面的符文仿佛有生命般微微发烫。她学着大人的样子把玉坠挂在脖子上,拍了拍小白的脑袋:“小白也要学哦,不然被坏人抓走就糟糕了。”小白似懂非懂地晃了晃尾巴,蹭了蹭玉坠,忽然周身泛起一层淡淡的白光,竟真的隐去了几分气息。
王宝宝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了然——小白虽是刚捡到的灵狐,却天生对灵气敏感,竟能在玉坠的引导下自发运转隐息之力。他指尖轻点小白额头,一缕虚无之力注入其体内,助它稳固气息:“以后你便是丫丫的护卫,可不能掉链子。”
小白舒服地眯起眼睛,喉咙里发出呼噜声,算是应下。
日头渐高,晨雾散去,聂风与步惊云仍在潜心修炼。王宝宝望着两人身上渐渐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的气息,心中稍定。他起身走到火麒麟旁,这头异兽正趴在阳光下打盹,庞大的身躯在隐息结界的笼罩下,竟只显露出一团模糊的赤红影子。
“老伙计,接下来的日子,怕是要辛苦你了。”王宝宝拍了拍麒麟的脖颈,“帝释天的释天镜能追踪龙脉气息,我们需得频繁更换落脚之地,绝不能让他摸清踪迹。”
火麒麟低吼一声,用头颅蹭了蹭他的手臂,琥珀色的瞳孔里燃起战意。它虽畏惧帝释天的气息,却更愿追随这位能以虚无之力折服它的主人。
王宝宝抬头望向乐山大佛的方向,那里云雾缭绕,仿佛藏着无数杀机。他知道,隐息诀只是权宜之计,要真正摆脱被动,唯有在三月之内突破至神位境,才有与帝释天分庭抗礼的资本。
虚无珠在灵魂深处轻轻震颤,似乎感应到他的决心,散发出愈发精纯的能量。王宝宝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内院——他需要尽快消化昨夜从无神绝宫残部那里得到的信息,同时为两个弟子准备突破大宗师境的资源。
这场与上古强者的博弈,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