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穆教授一番开导，宋文玉也想清楚自己要干什么了。
不给她安排工作，那就主动争取。
轻工科的人都发现宋文玉自打休息回来后整个人都好像变了许多。
她不再安安静静地待在自己的工位上。
孟超英：“小宋，其实你在办公室里看看资料就够了，没必要挨个去。
“咱们轻工科跟别的科室不一样，产品又多又杂，下面厂子一大堆，真挨个去看，小半年都看不完。
“这资料上写得就够用了，真的。”
宋文玉看了看她指着的产品下面那几行行字，更坚定了自己要亲自去查看的决心。
“孟姐，我知道，可这上面写的很多东西自己都没见过，想象不出来，也比较不出来。
“都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我脑子笨，还是得靠笨办法，多亲眼去看看。
“而且我开会的时候都跟南科长请示过了，到时候还要出报告呢，现在也不能反悔不是？
“您放心，有什么翻译工作需要我做的，您就放我工位这个抽屉里面，我回来的时候处理。”
孟超英见她态度坚决，这本也跟自己没多大关系，也就不再劝了。
“那好，小宋你出去的时候多注意安全。”
“好，谢谢姐。”宋文玉拿着公文包就离开了办公室。
她一走，办公室顿时议论开来。
“这什么情况啊？大学生自己主动要求下厂子？”
“这还真头一次见着自己往身上揽活儿的。能在单位老实待着，我们羡慕还来不及呢。”
“谁说不是呢？年轻人，使不完的牛劲儿。”
“哎哎，要我说，她是不是打算趁着出去考察工厂的时候翘班啊？”
“嘿，我怎么没想到这么好的主意呢？”
“得了吧，馊主意还差不多，去厂子得拿条子的，不然谁认你啊？”
“就是，每天得到单位领条子，回来还得送单子，还得写报告，这翘班比我还累呢，还不如在办公室待着呢。”
“估计给她批条子的老程得恨死她了，这不给人家找活儿吗？老程现在天天都得来了。”
“谁说不是呢？估计现在最高兴的人就是南科长了吧。不用愁年底抽人下查了，现在已经有傻子抢着去了。”
毕竟是她带的人，孟超英听着几人越说越不像话，连忙将话题往别处引。
而宋文玉这边，一路换了两辆车，总算是吭哧吭哧地到了目的地。
不行，周末无论如何得学会自行车。
宋文玉暗下决心，拿着公文包大步走向了永辉皮革厂。
门卫看了看她的工作证和她身上的那身西装，将她请进门卫室，很快就有个中年男人跑了出来。
互相介绍了下，宋文玉才得知对方居然是皮革厂的厂长。
对方一口一个领导，弄得宋文玉有些不自在。
什么领导啊，她就一个被领导弃之不用的小兵。
在得知宋文玉只是来厂子考察的，周厂长也并未怠慢。
他们只是个小厂子，还从没接过出口的单子呢。
厂子效益不好，机会难得，得好好把握。
他带着宋文玉去了生产车间，宋文玉听着耳边的轰隆声，捂着鼻子，没待多一会儿就走了。
机器这些她都不懂，任凭周厂长扯着嗓子吹得天花乱坠，宋文玉都分辨不清楚。
何苦浪费时间呢？
不如直接去看产品，机器再好，最终还是要落到产品上。
周厂长直接领着她去了陈列室。
宋文玉翻看着他们生产的皮料一一比照着资料进行登记。
登记好后，她看着琳琅满目的皮具，这要看下来，根本看不完。
“周厂长，你们厂子卖的最好的品类是什么？”
周厂长引着她去了玻璃鞋柜前：“皮鞋，我们厂的皮鞋卖得最好。”
宋文玉看着了眼鞋柜，继续问道：“哪双鞋卖得的最好呢？”
周厂长立马去柜台里取出一双递给宋文玉：“就这双，您看看。”
宋文玉接过鞋的那一刻就觉得眼熟，再一细看。
唐行的第一双皮鞋不就跟她手上这双一模一样吗？
宋文玉回忆着当时买那双鞋时售货员说过的话，试探着问了一句。
“这款式是从港城学的吗？”
周厂长用力点头：“小宋同志您好眼力，这鞋就是港城的样式。”
宋文玉弯了弯鞋底：“我爱人有一双，应该是你们厂子产的，几年前买的。”
周厂长听后颇为得意：“没错，这款鞋子卖了好几年了，一直都卖的很好，是我们厂子这么多年卖的最好的一款鞋。”
宋文玉笑了笑，她可不是要夸他。
“可是这鞋子就穿过三次，这鞋底太硬，走时间长了很不舒服。
“而且这个位置，他只穿了三次，折痕就已经非常明显了，经常穿的话怕是很容易坏。”
周厂长脸上还未来得收回去的笑容变得有些尴尬。
“是吗？皮鞋嘛，这东西穿着就是没有布鞋舒服，这个鞋是漆皮的，易折损是面料特性。”
见他还在给产品找借口，宋文玉直接将鞋给放在了玻璃鞋架上。
“周厂长，我参观得差不多了，皮料我都简单了解了，有需要再跟您联系，就先不打扰您了。”
周厂长忙去拦她：“别呀，我们这还有好多产品您还没看呢，我给您具体介绍下吧。
“正好快到饭点了，中午就在咱这儿吃。”
宋文玉见他态度还算好，便停住了脚步。
“没能得到市场认可的产品，肯定各有各的问题。
“我认为一个厂子卖的最好的产品肯定是最能体现工厂水平的，所以剩下的这些我已经没必要看了。
“周厂长，机器设备这些很重要，但生产不出好的产品，那就等同于没用。”
厂里的机器可是他费了好大心力才弄来的，这句话如同戳了周厂长的肺管子。
他红了一张脸，忙去鞋柜又掏了一双鞋出来：“小宋同志你等等。
“我知道您的意思，可这剩下的鞋你真得看看，不能因为一双鞋就怀疑我们产的鞋子的质量。
“你看这双，头层牛皮，内里也是牛皮的，还有这鞋底，你看软不软，橡胶大底。”
宋文玉拿过鞋子按了按皮子，的确，一看就是好料子。
周厂长见她点头，立马领着她往仓库走。
“这跟你刚刚看的那双鞋款式一模一样，我们用了更好的料子，尝试着改良。
“这鞋用料好吧，可这鞋子根本卖不出去，你看看，这儿都是积压货。
“你说质量好有用吗？照样卖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