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清冷,将漕运总督府门前的对峙照得如同白昼。苏玉衡的脸色在月下显得格外阴沉,他死死盯着被萧景渊押来的黑衣人,指尖深深掐入掌心。这步棋竟被沈惊鸿看破,还被她反手将了一军!
那黑衣人感受到苏玉衡目光中的杀意,浑身颤抖,却因喉间银针而不敢出声。
苏相,萧景渊上前一步,声音沉稳有力,此人方才似要指认什么。事关朝廷重臣清誉,不如让他把话说完。
刘明远此刻已是汗湿背心。他看看面色铁青的苏玉衡,又看看气定神闲的沈惊鸿,心中暗骂自己不该卷入这是非之中。这分明是朝堂新旧势力的又一轮博弈!
三殿下说的是。刘明远强自镇定,对那黑衣人道,你方才要说什么?
就在此时,一直静立一旁的沈惊鸿忽然轻咳一声,看似无意地向前迈了半步。那黑衣人猛地瞪大眼睛,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苏玉衡见状,立即抓住机会:三殿下也看到了,此等贼子的话岂能轻信?分明是见事情败露,胡乱攀咬!
沈惊鸿唇角微勾,她方才不过是做了个手势,就让这黑衣人想起了幽冥阁的手段。有些棋子,还是留着更有用。
苏相说的是。她轻声道,不过,既然事涉周公子,总该给他一个辩白的机会。
一直沉默的周文远此时方才开口:刘总督,三殿下,今晚之事确实蹊跷。他指着被总督府护卫押着的黑衣人说,此人绝非我周府之人。至于他为何要冒充我的人......
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目光扫过苏玉衡:想必是有人想借总督大人之手,除去周某这个碍眼之人。
这话一出,众人哗然。谁不知道周文远最近在漕运生意上屡屡与苏家产生摩擦?
苏玉衡冷哼一声:周公子未免太过自以为是了。
是不是自以为是,审过便知。萧景渊适时接过话头,刘总督,不如将这两名贼人交由京兆尹严加审讯?
刘明远巴不得赶紧摆脱这个烫手山芋,连声应下。
一场风波看似平息,但每个人心中都清楚,这只是开始。
——
回到惊鸿院,已是子时三刻。
白芷一边为沈惊鸿卸妆,一边不解地问:小姐,方才为何不让那黑衣人指认苏玉衡?
沈惊鸿对镜自照,唇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扳倒一个苏玉衡,还会有张玉衡、李玉衡站出来。留着他在明处,反而更好应对。
可是......
况且,沈惊鸿打断她,你以为苏玉衡背后就没人了吗?
白芷一怔:小姐是说......
七皇子虽然倒台,但朝中觊觎那个位置的人,可不止一个。沈惊鸿眸光深邃,苏玉衡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对付周文远,背后必定有新的倚仗。
这时,玄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室内。
小姐,得手了。他奉上一个锦盒。
沈惊鸿打开锦盒,那颗夜明珠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她拿起珠子仔细端详,指尖传来一丝异样的温热。
果然不简单。她轻声道。
小姐,这珠子有何特别?白芷好奇地问。
沈惊鸿没有回答,而是将珠子举到烛光前细细观察。忽然,她手指在珠子某处轻轻一按,只听的一声轻响,珠子竟从中间裂开,露出里面藏着的一小块绢布。
这是......白芷惊讶地睁大眼睛。
沈惊鸿展开绢布,上面用特殊的药水写着一行小字:漕运改道,利在东南。
她眸光一凝,瞬间明白了什么。
好一个苏玉衡,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她冷笑道,他不仅要除掉周文远,还要借机传递消息!
玄影问道:小姐,这消息是传给谁的?
沈惊鸿将绢布在烛火上轻轻一烤,字迹渐渐消失。不管是谁,既然被我们截获,就该好好利用。
她沉思片刻,吩咐道:玄影,你去查查最近朝中关于漕运改道的提议,特别是与东南相关的。
玄影离去后,沈惊鸿对白芷说:准备笔墨,我要给父亲写封信。
她走到书案前,提笔蘸墨。漕运改道事关重大,若真如消息所说,利在东南,那对镇守北境的父亲来说绝非好事。朝廷的资源若向东南倾斜,北境军需必将受到影响。
更重要的是,她隐隐觉得,这漕运之事背后,似乎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推动。七皇子倒台后,朝中的势力正在重新洗牌,而漕运这块肥肉,显然已经成了新一轮争夺的焦点。
信写完后,她用特殊的手法封好,交给白芷:明日一早,用最快的渠道送到父亲手中。
白芷退下后,沈惊鸿独自站在窗前,望着夜空中的明月。重生以来,她步步为营,总算保住了家族,除去了七皇子这个心腹大患。但现在看来,真正的风雨才刚刚开始。
苏玉衡背后的势力,漕运改道的阴谋,还有那个隐藏在暗处的......一桩桩一件件,都需要她小心应对。
不过,她唇角泛起一丝冷笑。这一世,她早已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沈惊鸿。既然有人想要搅动风云,那她就陪他们好好玩玩。
她轻轻摩挲着手中的夜明珠,一个计划在脑海中渐渐成形。苏玉衡想借这颗珠子传递消息,那她就将计就计,看看这条线最终会牵出怎样的大鱼。
夜色渐深,惊鸿院中烛火摇曳,映照着沈惊鸿坚毅的侧脸。这场权力的游戏,她一定要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