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雪镜四十五年八月初八。
距离那个万家团圆的中秋佳节,还有整整七天。
而我,来到这个名为雪镜王朝的陌生之地,已经过去了整整一百五十天。
五个月。
一百五十个日夜的挣扎、适应、探索与收获,如同昨日光影,在脑海中流转不息。
我坐在空间小楼卧室里,那张柔软舒适的梳妆台前。镜面光洁,清晰地映出一张尚显稚嫩,却已褪去最初惶恐与蜡黄的小脸。手指无意识地抚上腕间那枚样式古朴的银镯,冰凉的触感下,似乎隐藏着无尽的热流与秘密。
一百五十天了……我真的,回不去了吗?
这个念头并非第一次浮现,却在此刻,在这个对我而言意义非凡的日子里,变得格外清晰,也带着一丝尘埃落定的沉重。现代都市的车水马龙、超市阁楼的温馨、甚至那场终结一切的刺眼车灯与尖锐刹车声……都仿佛隔着一层模糊的毛玻璃,感觉变得遥远而不真切。
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外婆留下的,据说能护佑平安的银镯,会拥有如此神奇的、内含一方天地的力量?这绝非普通的首饰,它是我两段人生交织的纽带,是我在这个世界安身立命的根本。外婆她……是否知晓这镯子的不凡?
还有……原身的父亲,云辞画那个在她周岁生辰后便被征兵带走、一去九年杳无音信的父亲。他为何偏偏要在女儿周岁、尚且懵懂无知之时,留下这枚镯子?周岁幼童,变数何其之多,谁能保证她能平安长大,恰好戴上这枚或许需要特定条件才能开启的镯子?这更像是一种……提前的、不顾一切的托付,或者说,埋下一颗不知能否发芽的种子。
难道他预知了什么?或者,这镯子本就与云家,与我这具身体,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若他还活着,是否能为我这满腹的疑团,提供一个答案?
思绪纷乱,如同纠缠的线团。我甩了甩头,将这些问题暂时压下。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它们如同屏护山脉最深处的迷雾,需要足够的实力和时机才能去探寻。
“罢了,这些问题,留待以后吧。”我对着镜中的自己轻声自语,声音在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今天,是我告别‘云辞画’,成为‘柳辞画’的日子。是新生,必须郑重。”
注意力回到当下。我站起身,走到衣柜前,里面挂着我前几天从县城布庄买回的几身新衣。手指一一拂过那些棉布的质感,最终停留在一件月白色的交领襦裙上。月白,干净,素雅,象征着纯洁与新的开始,正合今日之寓意。
我小心地脱下身上的旧衣,换上这套月白新装。布料柔软贴肤,裁剪虽不算极度精致,但也合身,将我这段时间因灵泉滋养和锻炼而抽条了些许的身形勾勒得恰到好处。走到镜前转了一圈,裙摆划出轻盈的弧度。
又找出搭配的同色系布鞋换上,同样是新买的,鞋底纳得厚实,行走起来却不觉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