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大半个村庄,我们来到了位于村子东头、相对安静的里正爷爷家。这是一座比普通村民家要宽敞些的院落,同样是土坯墙,但屋顶盖的是结实的瓦片,显得规整许多。
娘上前几步,抬手轻轻叩响了那扇漆色有些剥落的木门,扬声叫道:“里正叔在家吗?我们来了。”
里面传来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谁呀?来啦!”伴随着略显迟缓的脚步声,木门“吱呀”一声被从里面拉开,露出了里正爷爷柳南山那张布满皱纹、却目光炯炯的脸。他看到是我们,脸上露出一丝了然的神情,侧身让开通道:“是你们啊,快进来,快进来。”
他又扭头朝屋里喊道:“孩儿他娘,狗蛋娘他们来了。”
“来啦来啦!”一个同样头发花白、面容慈祥的老妇人——柳奶奶,一边解着身上的围裙,一边从厨房里快步走了出来,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快屋里坐,屋里坐。”
我们跟着进了堂屋。堂屋收拾得干净整洁,正中挂着一幅有些年头的山水画,虽然纸张泛黄,却给这朴素的农家增添了几分书卷气。
狗蛋哥不用吩咐,主动将背上那个沉甸甸的小背篓卸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里正爷爷面前的方砖地上。背篓里的猪肋排、大骨棒和猪蹄清晰可见。
娘看着里正爷爷,脸上带着恭敬却又不再卑微的笑容,语气平和地开口:“叔,昨天您在我家说的事,云丫头她……答应了。”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我,带着暖意,然后继续说道:“您看,要不就今天,麻烦您和几位族老给做个见证,把这过继的事情给办妥了,行不?”
里正爷爷的目光落在那个装满肉菜的背篓上,花白的眉毛顿时就竖了起来,脸上露出不赞同的神色,吹胡子瞪眼睛地说道:“狗蛋娘!你来说事,就说事!这是啥意思?啊?没有这些东西,我柳南山和族老们还能不给你们办这个事不成?赶紧拿回去!像什么样子!”他语气虽凶,眼神里却并没有真正的怒气,反而透着一种长辈对晚辈不懂事的责备和爱护。
我看着里正爷爷这故作严肃却难掩关切的样子,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赶紧低下头,用力抿住嘴唇,才把笑意憋了回去。
娘却不慌不忙,脸上反而露出了一丝小得意,语气轻快地解释道:“里正叔,这可不是我的主意,这是云丫头非要给您的,可不是我让拿的。这都是她昨天自个儿去县城买的,说是孝敬您和几位族老太爷的一点心意。”
里正爷爷闻言,惊讶地看向我。
我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脸上露出乖巧又真诚的笑容,柔声说道:“里正爷爷,您就收下吧。这只是我的一点心意,感谢您这么多年对我的照顾,还有这次愿意为我主持公道。您要是不收,就是嫌弃我心意不诚了。”我故意微微嘟起嘴,做出一点委屈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