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不同意!”娘的语气变得坚决起来,她甚至有些激动地摆了摆手,“要写也得写在你自己的名下!先不说,原先那茅草屋的地契,本就是你亲爹留给你的念想,就说现在要买的这些荒地、竹林,那钱也都是你在深山里,冒着生命危险,自己挣来的血汗钱!我一个当娘的,没给你攒下什么家业,怎么能……怎么能白白捡你这么个大便宜?这绝对不行!”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固执的坚持,甚至有一丝受伤的情绪,仿佛我的提议玷污了她作为母亲的尊严。
我看着娘激动的样子,心里明白她的想法。这个时代的女性,尤其是像娘这样守寡多年、独自抚养孩子长大的妇人,自尊心往往更强,她们不愿意,也不习惯接受子女,尤其是“半路而来”的子女如此巨大的馈赠。
我站起身,走到娘坐着的长凳旁,紧挨着她坐下,然后伸出手,亲昵地抱住了她的胳膊,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用带着撒娇意味的语气说道:“娘——!我的就是您的,您的还是您的嘛!我们不是说好了是一家人吗?要是您不认我这个闺女,觉得我外道,那……那您就不要我了吧!”我故意撅起嘴,做出委屈的样子。
娘被我这话说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她抬手轻轻拍了一下我的后背,嗔怪道:“胡说八道!娘怎么会不要你?闺女当然要认!但是这东西,地契,不能认!你得自己留着,将来……将来好攒嫁妆的!”说到“嫁妆”两个字,娘的语气格外认真。
我心里暗叹一声,果然提到这个了。我抬起头,看着娘的眼睛,继续用撒娇的口吻说道:“娘——!我还小着呢,离嫁人还早得很!再说了,上面还有哥哥没成家呢,我着急什么呀?这些东西,都先放在娘您这里,您帮我管着,攒着,我放心!等……等以后我真要出嫁的时候再说嘛!就这么定了,明天就跟里正爷爷说,地契写娘的名字!”我摇晃着她的胳膊,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心里想的却是:嫁人?我压根就没打算嫁人。好不容易重活一世,拥有了空间,有了娘和哥哥这样的家人,我只想和娘、和哥哥,我们一家人,守着我们的新房子,过自由自在、潇洒惬意的生活。什么夫婿、婆家,那些麻烦事,我才不想沾边呢。
我自以为计划得完美,却不知,命运的轨迹早已悄然偏离。我那“潇洒自在”的美梦,并不会持续太久。在不久的未来,会有一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麻烦”,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硬生生闯入我的生活,打乱我所有的规划,甚至……可能会赖上我。只是此刻的我,还全然沉浸在拥有家人、规划未来的幸福与坚定之中,对那即将到来的“意外”一无所知。
娘看着我坚定的眼神,又看看旁边同样有些不知所措、但明显支持我的哥哥,最终,她深深地叹了口气,眼神复杂,既有感动,也有无奈,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她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发,声音带着一丝妥协的沙哑:“你这孩子……主意怎么就这么正呢……罢了,罢了,娘说不过你……就先……先依你吧……”
我知道,娘这是默许了。虽然她心里可能还是觉得不妥,但在我执意的要求下,她最终还是选择了接受这份沉甸甸的、来自女儿的“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