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脸汉子一声厉喝,如同惊雷般在雨后寂静的竹林中炸响。其余几名山匪瞬间停下手中的动作,齐刷刷地抄起武器,凶狠的目光扫向龙昊藏身的凤尾竹丛。空气中弥漫的野猪血腥味中,陡然掺入了一股凌厉的杀气。
龙昊心中暗叫不好,身形却如同磐石般纹丝不动,连呼吸都收敛至若有若无。他紧贴着一根粗壮的竹竿,利用茂密的叶片和自身与环境融为一体的气息,做最后的隐匿尝试。硬拼是上下之策,若能蒙混过关,是最好不过。
“妈的,听错了吧?这鬼地方除了咱们还能有谁?”一个提着砍刀的瘦高个嘟囔着,但眼神依旧警惕。
疤脸汉子眯着眼,脸上那道狰狞的刀疤微微抽动,他并没有放松警惕,反而朝着竹丛方向缓缓逼近,手中的猎枪枪口低垂,但手指已扣在了扳机护圈上。“是不是听错,搜一下就知道了。这年头,山里的肥羊可不多见了。”他声音沙哑,带着一股山匪特有的贪婪和残忍。
另外几人也呈扇形散开,缓缓围了上来,砍刀和棍棒在湿漉漉的空气中反射着冰冷的光。
退路已被隐约封死。龙昊知道,躲不过去了。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左肩伤处的剧痛和身体的虚弱感,眼中寒光一闪。必须先发制人!
就在疤脸汉子距离竹丛仅剩三步之遥,伸手欲拨开竹叶的瞬间——
“嗖!”
一道乌光如同毒蛇出洞,从竹叶缝隙中激射而出!并非射向疤脸汉子,而是直取他侧后方那个手持猎枪、注意力正被疤脸吸引的矮胖匪徒的咽喉!是龙昊扣在手中的一枚浸毒钢针!
“呃!”矮胖匪徒根本来不及反应,钢针精准地没入他的喉结下方!他双眼圆瞪,发出嗬嗬的怪响,手中猎枪“哐当”落地,双手捂住脖子,鲜血从指缝中涌出,身体软软倒地!
这突如其来的袭击,瞬间打破了平衡!
“老五!”
“有埋伏!”
众匪徒惊怒交加,阵型一乱!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龙昊动了!他不再隐藏,身形如同猎豹般从竹丛中暴起!不是后退,而是直扑距离最近、因同伴倒地而稍有愣神的瘦高个匪徒!
瘦高个只觉眼前一花,一道黑影已至面前!他下意识地举刀欲劈,但龙昊的速度太快!左手如电般探出,精准地扣住他持刀的手腕,暗劲一吐!
“咔嚓!”腕骨断裂的脆响清晰可闻!
“啊!”瘦高个惨叫一声,砍刀脱手!
龙昊毫不停留,右膝如同重锤,狠狠顶在其胸腹之间!
“嘭!”瘦高个如同被高速奔跑的野牛撞中,整个人倒飞出去,撞断几根竹子,瘫倒在地,口吐鲜血,眼见不活了。
瞬息之间,连毙两人!
龙昊脚步不停,借着冲势向左侧滑步,避开疤脸汉子惊怒之下横扫而来的猎枪枪托,同时右手早已抽出的开山刀划出一道凄冷的弧光,劈向另一名持棍匪徒的脖颈!
那匪徒慌忙举棍格挡!
“铛!”刀棍相交,火星四溅!匪徒只觉一股无可抵御的大力传来,虎口崩裂,木棍脱手飞出!他还未来得及后退,龙昊的刀锋已如影随形,抹过他的咽喉!
血光迸现!第三名匪徒毙命!
整个动作快如闪电,狠辣果决,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剩下的三名匪徒,包括疤脸汉子,都被这雷霆万钧的袭杀惊呆了,一时间竟忘了攻击!
龙昊持刀而立,微微喘息,左肩伤口因剧烈运动而崩裂,鲜血染红衣襟,但他眼神冰冷如刀,扫过剩余三人,一股尸山血海中淬炼出的惨烈杀气弥漫开来,竟让这些惯于厮杀的悍匪心生寒意!
“点子扎手!并肩子上!”疤脸汉子最先反应过来,眼中闪过一丝惊惧,但更多的却是凶光!他看出龙昊身上带伤,而且连杀三人后气息已显急促,这是机会!他怒吼一声,举起猎枪,但竹林茂密,距离又近,他怕误伤同伙,不敢轻易开枪,而是挺起枪上的刺刀,合身扑上!另外两名匪徒也回过神来,一左一右,挥舞着砍刀夹攻而来!
龙昊心知不能久战,必须速战速决!他脚下步法变幻,形意拳的根基融入刀法之中,身形如游龙,在三人围攻的缝隙中穿梭!
疤脸汉子的刺刀直刺心口,龙昊不闪不避,开山刀贴着刺刀向上疾撩,刀锋与枪管摩擦发出刺耳的尖鸣,火星四射!同时身体微侧,避开左侧砍来的刀锋,左脚如蝎子摆尾般踢向右侧匪徒的手腕!
“啪!”右侧匪徒手腕被踢中,砍刀险些脱手,动作一滞!
龙昊借力旋身,开山刀划出一个完美的半圆,荡开疤脸汉子的后续攻击,刀尖顺势点向左侧匪徒的肋下!
那匪徒慌忙挥刀格挡!
“嗤!”刀尖虽被挡住,但蕴含的暗劲却透体而入,匪徒闷哼一声,踉跄后退!
疤脸汉子见状,眼中凶光大盛,猎枪当做长棍,一招“泰山压顶”狠狠砸向龙昊头顶!势大力沉!
龙昊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眼看难以硬接!他眼中厉色一闪,竟不后退,反而向前踏出一步,身体矮蹲,开山刀由下至上反撩,迎向砸下的枪托!竟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铛!”又是一声巨响!龙昊只觉一股巨力从刀身传来,震得手臂发麻,气血翻腾,伤口剧痛!但他咬牙挺住!同时,左手早已扣住的最后一枚钢针,悄无声息地射向了因发力而胸前空门大开的疤脸汉子小腹!
疤脸汉子全部注意力都在这一砸之上,根本没料到这近距离的暗器!他只觉小腹一麻,如同被毒蜂蜇中,一股剧痛和麻痹感瞬间蔓延!砸下的力道顿时泄了一半!
“你!”疤脸汉子又惊又怒!
龙昊岂会放过这机会!他强提一口丹劲,身体如同弹簧般猛地弹起,开山刀顺势向前一送!
“噗嗤!”
刀锋精准地刺入了疤脸汉子因疼痛而微微张开的嘴巴,从后颈透出!
疤脸汉子身体猛地一僵,眼中充满难以置信的恐惧和绝望,嗬嗬两声,轰然倒地。
剩下的两名匪徒见头目惨死,魂飞魄散,哪里还敢再战,发一声喊,转身就向竹林深处亡命奔逃!
龙昊没有追击。他拄着刀,剧烈地喘息着,脸色苍白如纸。刚才的搏杀虽然短暂,却耗尽了他最后的力气,尤其是硬接疤脸汉子那一击,牵动了内腑旧伤,喉头一甜,一口鲜血险些喷出。他强咽下去,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
他不敢停留,迅速搜检了一下几名匪徒的尸体,找到一些散碎的干粮和火折子,又从疤脸汉子身上搜出一个小钱袋和一张粗糙的、画着附近地形的地图。他来不及细看,将有用的东西塞入怀中,又费力地将几具尸体拖到竹林深处用落叶简单掩盖,消除大部分血迹。
做完这一切,他几乎虚脱。必须立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枪声和打斗声很可能引来其他人,无论是山匪同伙还是……更可怕的追兵。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拖着疲惫不堪、伤痛交加的身体,踉跄着向北方继续前行。每一步都如同踩在棉花上,左肩的伤口不断渗出鲜血,染红了半身衣衫。
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找到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否则,不用等“影子”追上,他就会因伤重和力竭而倒在这荒山野岭之中。
(第一百零七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