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通道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混凝土和铁锈的味道，混杂着伊万诺娃博士身上淡淡的消毒水气息和她怀中低温储存箱散发出的微弱寒意。应急灯忽明忽灭，在墙壁上投下摇曳的光影，更添几分诡秘。
龙昊拉着伊万诺娃，脚步迅捷而无声，如同两道幽灵在迷宫般的管道和维修通道中穿行。他的感知提升到极致，耳中捕捉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细微声响——远处传来的呼喊、脚步声、甚至通风管道内气流的异常扰动。老猫的声音通过骨传导耳机低沉而清晰地指引着方向，避开可能的围堵。
伊万诺娃博士紧咬着嘴唇，脸色苍白，呼吸急促，但眼神却异常坚定，双手死死抱住那个银色的储存箱，仿佛那是她生命的全部。她不时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身前这个神秘而强大的东方男子，他沉稳如山的气息和精准无误的行动，让她惊魂未定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
“右转，第三个岔口左拐，尽头有一个废弃的通风井，可以通到园区外围的排水渠。”老猫指示。
龙昊依言而行，推开一扇锈迹斑斑的铁栅栏，下面是一个深不见底的竖井，冰冷的空气从下方涌上。他回头看了伊万诺娃一眼：“能下去吗？”
伊万诺娃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她虽然是科学家，但显然也经历过一些体能训练，并非弱不禁风。
龙昊不再多言，率先抓住井壁锈蚀的钢筋梯向下滑去，动作敏捷如猿。伊万诺娃紧随其后，虽然动作生疏许多，但在求生本能驱使下，也勉强跟上了速度。
下降约二十米后，脚下传来了水流声。井底是一条宽阔的地下排水渠，浑浊的污水缓缓流淌，散发出难闻的气味。渠壁一侧有一条狭窄的检修步道。
“沿着步道向下游走大约一公里，有一个检修出口，外面是河滩，接应的车会在那里等你们。”老猫说道，同时提醒，“注意，园区安保和不明武装人员正在扩大搜索范围，可能会检查排水系统。”
龙昊示意伊万诺娃跟上，两人沿着湿滑的步道快速前行。污水渠内回声很大，任何声响都会被放大。龙昊将呼吸和脚步都控制在极轻的状态，伊万诺娃也学着他的样子，尽量不发出声音。
沉默前行了数百米，只有水流声和远处隐约的都市噪音在渠壁间回荡。紧张的气氛稍稍缓解，伊万诺娃终于忍不住低声开口，用的是略带口音但流利的中文：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救我？”
龙昊没有回头，声音平静：“我叫龙昊。救你，是因为你可能是揭开很多谜题的关键。比如，‘神殿’是什么，‘潘多拉’又是什么，还有赵元到底在做什么。”
听到“神殿”这个名字，伊万诺娃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和深刻的恨意。她沉默了几秒，仿佛在下定决心，然后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沙哑：
“‘神殿’……是一个极其古老而隐秘的组织。他们信奉某种……超越现代科学认知的力量，认为人类可以通过特定的方式，开启自身的进化枷锁，成为更高级的存在。他们追寻着散落在世界各地的古老遗物和知识，称之为‘神谕’。”
龙昊心中一动，这与他了解的“暗幕”追求“钥匙”和“归墟”的说法，似乎有某种相似之处，但又不完全相同。“暗幕”更偏向科技和秘密结社，而“神殿”听起来则带有更多的神秘主义和宗教色彩。是同一个组织的不同侧面，还是两个独立的古老势力？
伊万诺娃继续道：“我……曾经是‘神殿’下属一个秘密生物实验室的核心研究员。他们给我提供了难以想象的资源和近乎无限的研究自由，让我进行一项名为‘普罗米修斯之火’的计划，旨在破解人类基因的终极密码，寻找……永生和超能的钥匙。”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自嘲和痛苦。“最初，我被那宏伟的目标所吸引，沉迷其中。直到……直到我无意中发现了他们真正的目的——他们并非想造福人类，而是想创造一种绝对可控的、强大的‘新人类’军队，或者说……奴隶。他们甚至计划利用一种古老的病毒作为基因编辑的载体和控制器……”
“所以，你背叛了他们？”龙昊问道。
“是逃离。”伊万诺娃纠正道，抱紧了怀里的箱子，“我复制了最核心的研究数据和一种……原始的、未激活的病毒样本，就是他们称之为‘潘多拉’的东西。我逃到了中国，隐姓埋名，被赵元找到并庇护起来。他承诺提供保护，并支持我继续研究，但方向是寻找抑制甚至逆转‘潘多拉’的方法，防止它被滥用。”
“赵元？”龙昊眉头微蹙，“他可信吗？”
伊万诺娃露出一丝苦涩的笑：“起初我以为可以。他展现出了巨大的诚意和财力。但后来……我渐渐发现，他的目的也并不纯粹。他似乎对‘潘多拉’潜在的力量也非常着迷，他的研究方向……开始偏离最初的协议，变得更具攻击性。他秘密收集‘龙骨草’这类珍稀药材，似乎想结合传统药学，开发出一种……能够定向激发‘潘多拉’活性的催化剂。”
龙昊心中豁然开朗！原来如此！赵元并非单纯的保护者，他也在觊觎“潘多拉”的力量！他想制造属于自己的“超级士兵”或者别的什么？而“神殿”则一直在追捕伊万诺娃，想要夺回“潘多拉”。今晚的袭击，就是“神殿”策划的，那个内鬼和袭击者都是“神殿”的人。元基生物内部的异常防御，很可能是赵元将计就计，想趁机摸清“神殿”的底细，甚至……黑吃黑？
“今晚的绿色气体是什么？”龙昊想起那诡异的场景。
“那是‘潘多拉’原始毒株的一种不稳定的气溶胶衍生物，是实验室一级事故的产物，具有强烈的神经干扰和基因突变诱导性，但极不稳定，会快速降解。”伊万诺娃解释道，“应该是袭击者破坏核心实验室的隔离系统时意外泄漏的。真正的‘潘多拉’母株，在这里。”她拍了拍储存箱。
“也就是说，赵元现在很可能也在全力寻找你……和‘潘多拉’。”龙昊总结道。
伊万诺娃沉重地点了点头：“是的。我现在……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就在这时，老猫急促的声音在耳机中响起：“昊哥！前方五百米，排水渠出口附近发现热源信号！有四个人，装备精良，呈扇形散开，像是在设伏！不是园区安保的制式装备！可能是‘神殿’的后续接应小队，或者是……赵元的人！”
龙昊立刻停下脚步，将伊万诺娃拉到自己身后，示意她噤声。他凝神感知，果然捕捉到前方传来极其微弱的呼吸和金属摩擦声，对方非常专业，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
前有埋伏，后有追兵。情况危急。
“老猫，能干扰他们的通讯或者制造混乱吗？”龙昊低声问。
“可以尝试用强电磁脉冲干扰他们的单兵设备几秒钟，但可能会暴露我们的位置！而且排水渠结构会削弱效果！”
“几秒钟就够了。”龙昊眼神锐利，“听我信号。”
他转头对伊万诺娃低声道：“跟紧我，无论发生什么，不要停下，不要回头。”
伊万诺娃紧张地点点头，紧紧抓住龙昊的衣角。
龙昊深吸一口气，体内暗劲如潮水般涌动，灌注双腿。他计算着距离和时机，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
就是现在！
“老猫，动手！”
几乎在龙昊意念传达的瞬间，一股无形的电磁波动以接应车辆为中心（老猫提前布置了设备）向前方扩散！虽然被地下结构削弱，但仍让埋伏者的夜视仪和通讯耳机发出一阵刺耳的杂音！
“就是现在！”
龙昊低喝一声，身形如离弦之箭般爆射而出！不是沿着步道，而是直接踏入了齐膝深的污水中，溅起一片水花！他选择了一条出乎意料的路线，直插对方扇形阵型的中心薄弱点！
伊万诺娃惊呼一声，被龙昊强大的力量带着，身不由己地跟上。
“敌袭！”埋伏者虽然设备受扰，但反应极快，立刻开火！消音器下的枪声在排水渠内显得异常沉闷，子弹呼啸着射向龙昊！
龙昊在疾驰中身形如鬼魅般晃动，做出各种违反物理常识的规避动作，同时右手闪电般挥出，几枚早已扣在指间的钢珠带着凌厉的破空声射出！
“噗！噗！”
两名埋伏者手腕或咽喉中招，惨叫着倒地！
另外两人大惊失色，调转枪口！但龙昊已经如同瞬移般冲到了他们面前！左手如铁钳般扣住一人持枪的手腕，用力一拧！
“咔嚓！”骨裂声清晰可闻！
同时右腿一记凌厉的侧踹，如同重锤般踢在另一人的胸口！
“嘭！”那人如同被卡车撞中，倒飞出去，撞在渠壁上，没了声息。
整个过程，不过两三秒的时间！四名精锐的埋伏者，被龙昊以摧枯拉朽之势瞬间解决！
龙昊毫不停留，拉着惊魂未定的伊万诺娃，冲出排水渠出口，跃上河滩。一辆黑色的越野车早已等在那里，车门打开。
两人迅速上车，越野车立刻发动，悄无声息地驶离了河滩，融入都市的夜色之中。
车内，伊万诺娃瘫坐在后座，大口喘着气，看着身边这个如同战神般的男人，心中充满了震撼和后怕。而龙昊，则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霓虹，眉头微锁。
救出了伊万诺娃，拿到了“潘多拉”，却仿佛打开了另一个更加危险和复杂的潘多拉魔盒。“神殿”、赵元、还有那神秘的“钥匙”与“归墟”……这些线索似乎开始隐隐交织在一起。
接下来的路，恐怕会更加艰难。
（第二十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