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影的尸体在黎明前被悄无声息地处理掉了,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没有激起任何波澜。但龙昊知道,这平静只是表面。韩天风损失了一名得力干将,绝不会善罢甘休,下一次的报复只会更加猛烈。
他需要信息,需要盟友,至少需要弄清楚官方对这件事的态度。老猫传来的信息虽然详细,但毕竟隔着网络,许多深层次的东西触及不到。
上午,龙昊依旧准时出现在第七中学门口,手臂上的划伤被巧妙掩饰。赵胖子看到他,远远就挤出笑容,不敢靠近。林晓雪来上学时,看向龙昊的眼神除了感激,更多了一丝担忧,她似乎也感觉到气氛的不同寻常。
平静的一天即将过去,放学时分,一辆黑色的国产SUV无声地滑到校门口不远处停下。车门打开,下来一男一女。
男的约莫三十五六岁,身材精干,穿着合体的夹克,眼神锐利,步伐沉稳,一举一动都带着一股军警特有的干练气息。女的年轻些,二十七八岁,齐耳短发,容貌清丽,但眉宇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英气,同样穿着便装,气质冷冽。
两人径直走向门卫室。
龙昊的目光与那名中年男子在空中相遇,两人都微微停顿了一下。那是同类之间才有的感应。
“龙昊同志?”中年男子走到近前,掏出一个小本子迅速亮了一下,封面上有国徽,内页显示的单位是“特别勤务处第九办公室”,代号“秦锋”。“有点情况,想请你回去协助了解一下。”
旁边的女子也亮了一下证件,名字是“苏婉”。她的目光则更多带着审视和好奇,打量着这个能让“残影”折戟沉沙的男人。
该来的终究来了。龙昊面色平静,似乎早有预料。“可以。等我交班。”
几分钟后,龙昊坐上SUV的后座。秦锋开车,苏婉坐在副驾。车子并未驶向公安局,而是开到了江边一处僻静的茶楼包间。
包间内,茶香袅袅。秦锋亲自给龙昊倒了一杯茶,开门见山:“龙昊,前‘龙魂’突击队队长,代号‘龙王’。一年前,代号‘断刃’的行动中,‘龙魂’小队除你之外全员牺牲,任务目标‘钥匙’失踪。你因重伤退役,隐匿行踪至今。”
龙昊端着茶杯,手指稳如磐石,没有任何波动。“你们调查得很清楚。”
“不是调查,是备案。”秦锋纠正道,“‘龙魂’的档案是最高机密。我们九处,负责处理的就是这类机密事件和潜在威胁。”
苏婉接过话,声音清脆但带着压力:“昨晚,在城西棚户区发生激烈打斗,一名国际刑警组织挂号的危险杀手‘残影’死亡。现场有你的痕迹。龙先生,你需要解释。”
龙昊抬眼看向她,目光平静无波:“他潜入我的住所,意图行刺。我自卫反击。有问题吗?”
“自卫反击?”苏婉微微挑眉,“‘残影’是‘暗幕’组织的核心杀手,实力强悍,你能在狭小空间内徒手将他反杀,这份‘自卫’的能力,令人惊叹。”
“苏婉。”秦锋轻轻制止了属下的逼问,转而看向龙昊,语气缓和了些,“龙昊,我们不是你的敌人。‘暗幕’组织渗透我国,其目标很可能与当年失踪的‘钥匙’有关。韩天风是他们在江城的重要棋子。你单枪匹马,很危险。”
龙昊放下茶杯:“所以?”
“所以,我们可以合作。”秦锋身体前倾,压低声音,“我们提供韩天风和‘暗幕’的详细情报,以及在规则内的必要支持。而你,利用你的身份和能力,去做一些我们不方便直接出手的事情——盯紧韩天风,挖出‘暗幕’的线索,查明‘钥匙’的真相,以及……‘龙魂’遇害的幕后黑手。”
龙昊沉默了片刻。与官方合作,意味着束缚,但也意味着信息和资源的支持。单打独斗,确实效率太低,而且容易波及无辜。
“我的条件。”龙昊开口,“第一,林晓雪的安全,你们必须保证。第二,我的行动方式,我自己决定,非必要不干涉。第三,关于‘钥匙’和‘龙魂’的一切情报,共享。”
秦锋与苏婉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可以。但你的行动必须在可控范围内,不能引起社会恐慌。必要时,必须服从我们的调度。”
一场心照不宣的合作,就此达成。
离开茶楼时,苏婉递给龙昊一部特制的加密手机。“里面有我和秦队的直接联系方式。有需要,或者有发现,随时联络。”
龙昊接过手机,点了点头,转身融入江边的人流中。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苏婉微微蹙眉:“秦队,他真的可信吗?毕竟‘龙魂’的案子还有疑点……”
秦锋目光深邃:“他是‘龙王’,是真是假,看他接下来怎么做就知道了。而且,现在有他在明处吸引‘暗幕’的火力,对我们只有好处。走吧,该去会会那位韩总了,给他施加点压力,让他不敢轻举妄动,给我们的‘龙王’创造点空间。”
龙昊走在街上,感受着口袋里那部手机的重量。他知道,与九处的合作是与虎谋皮,各取所需。但这是他目前最快打开局面的方法。
水已经搅浑,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而这一次,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第六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