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透过芦苇荡的薄雾,为这片寂静的水泽之地披上了一层朦胧的金纱。废弃的渔人小屋内,龙昊缓缓收功,睁开双眼,眸中精光内敛,比昨日多了几分沉静与深邃。
经过一夜不间断地运转“龟息蕴灵诀”,配合吴老中医的药力,他体内的伤势已好了六七成。最麻烦的内腑震荡基本平复,背后的伤口结了一层厚厚的痂,虽然发力时仍有牵拉感,但已无大碍。更重要的是,他感觉经过连番生死搏杀和重伤濒死的磨砺,自己的丹劲似乎更加凝练浑厚,对刚柔劲力的感悟也深了一层。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关节发出噼啪轻响,气血通畅,浑身充满了力量感。饥饿感再次袭来。他如法炮制,潜入水中叉了几条鱼,就着清澈的河水洗净,生火烤熟。虽然没有盐,但鱼肉本身的鲜甜足以慰藉辘辘饥肠。
填饱肚子后,他并没有急于再次尝试开启青铜匣子。昨夜的失败让他明白,欲速则不达。强行尝试不仅危险,而且徒劳无功。他现在最需要的,是彻底巩固伤势,并将最近的战斗体悟融会贯通,进一步提升实力。
他走出木屋,来到土丘边缘。晨光下的芦苇荡一望无际,水波粼粼,芦苇摇曳,偶尔有水鸟掠过水面,发出清脆的鸣叫,一派宁静祥和的自然景象,与江城内的刀光剑影、血雨腥风形成了鲜明对比。
龙昊深吸一口带着水汽和草木清香的空气,心胸为之一阔。他选了一处平坦干燥的空地,缓缓摆开形意拳的三体式。这一次,他不再追求招式的凌厉和劲力的刚猛,而是将意念沉入体内,仔细体会着每一式转换间,肌肉、筋骨、气血的细微变化,尤其是那刚猛拳意中,如何自然地生出一丝绵柔的化劲。
一趟拳打完,他并未停歇,而是接着演练起八卦掌。八卦步法圆转流畅,掌法变幻莫测,更注重身法的游走和劲力的吞吐转换。他将“龟息蕴灵诀”的呼吸韵律融入步法之中,使得身形更加飘忽难测,如同水银泻地,无孔不入。
练完八卦掌,他又开始练习十二形拳,模仿龙、虎、猴、马、鼍、鸡、燕、鹞、蛇、骀、鹰、熊等动物的神态和搏击技巧,体会不同形态下劲力的运用。时而如猛虎下山,刚烈暴猛;时而如灵猴攀援,轻灵矫捷;时而如游蛇出洞,诡异刁钻。
在这与世隔绝的苇海之中,龙昊心无旁骛,全身心地投入到武道的锤炼之中。他不再仅仅将武功视为杀敌保命的技巧,而是开始触摸其背后蕴含的天地至理——阴阳转换、刚柔相济、动静相生。
日头渐渐升高,气温也变得炎热起来。龙昊收势而立,浑身热气腾腾,汗出如浆,但眼神却越发清澈明亮。他脱去衣衫,跃入清凉的河水中,畅游一番,洗去一身汗水和疲惫。
午后,他并没有继续练拳,而是找了一处阴凉通风的所在,盘膝坐下,再次进入“龟息”状态。这一次,他不再专注于疗伤,而是引导内息在经脉中缓缓流淌,温养着之前因强行融合刚柔劲力而有些细微损伤的经脉,同时反复回味、推演着与“影叟”、与那对职业保镖、尤其是与陈墨轩交手时的每一个细节。
敌人的招式、劲力特点、应对的得失……如同电影般在他脑海中反复播放。他不断思考,如果换一种应对方式,结果是否会不同?如何将刚柔劲力更好地融入实战,做到真正的意动劲发,圆转自如?
这种静坐悟道,看似无所事事,实则是对武道理解的深化和升华,其重要性丝毫不亚于外在的拳脚练习。
夕阳西下,将整个芦苇荡染成一片瑰丽的橘红色。龙昊结束悟道,感觉心神前所未有的空明和充实。他再次下水捕鱼,准备晚餐。
夜幕降临,小屋中点起一小堆篝火(他小心地控制了火势,避免烟雾过大)。跳跃的火光映照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眼神坚定而深邃。
他没有再触碰那个青铜匣子,而是将其放在身边,如同面对一位沉默的师长。他知道,在与这个古老器物进行下一次“对话”之前,自己必须做好更充分的准备。
就这样,日升月落,三天时间转瞬即逝。
龙昊仿佛彻底融入了这片苇海,过着近乎原始的生活。捕鱼、练功、悟道、休息……循环往复。他的伤势已完全康复,皮肤晒成了古铜色,身体状态调整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更可喜的是,他对刚柔劲力的掌控愈发纯熟,心意一动,劲力便可刚可柔,流转如意,战斗力比受伤前更胜一筹!
第四天清晨,龙昊站在土丘之上,眺望着江城方向。宁静的潜修生活该结束了。外界风云变幻,他不能永远躲在这里。孙副处长、“神殿”、“灰狐”的交易期限将近,阿强下落不明,秦锋处境未知……太多的事情需要他去面对。
是时候,重新入局了。
他仔细收拾好小屋,抹去自己停留的痕迹。将青铜匣子和剩余财物贴身藏好。最后看了一眼这片给予他喘息之机的苇海,眼神中再无迷茫,只有一往无前的决然。
他如同一条潜龙,潜入水中,向着江城的方向,悄无声息地游去。
这一次,他将不再是被动躲避的猎物。他要主动出击,将这潭浑水,搅个天翻地覆!
(第六十二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