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晴日,难得有几分暖意。安王府内,沈清弦正仔细查看着林婉儿和张老板娘一同送来的首批“香配”样品。
几只镂空银球香囊,大小不一,纹饰或清雅或繁复,内置精巧机关,轻轻旋开,便可放置特制的香丸;几支玉簪、金簪,簪头巧妙设计了可开合的小屉,内嵌吸香性极佳的软木,用以存放浓缩香饼;甚至还有几对耳坠,做成小巧的花苞形状,蕊心亦是藏香之处。工艺精湛,设计巧妙,将首饰的华美与香道的雅致融合得浑然天成。
“姐姐,您看如何?”林婉儿语气带着些许紧张和期待,张老板娘也屏息凝神地看着沈清弦。
沈清弦拿起一支兰花造型的玉簪,对着光仔细看了看雕工,又轻轻嗅了嗅那若有若无的香气,眼中露出满意的神色:“很好。工艺远超我的预期,这几处细节的处理尤为巧妙。”她看向张老板娘和几位被请来的老匠人,“诸位师傅辛苦了。”
张老板娘闻言,脸上顿时笑开了花,连忙道:“都是王妃设计得好,匠人们也只是依图制作,当不得辛苦。”几位老匠人虽不善言辞,但见沈清弦如此识货,眼中也流露出受到尊重的光彩。
“婉儿,定价策略和首批推出的款式定下来了吗?”沈清弦转向林婉儿。
“定了。”林婉儿拿出一份清单,“根据用料和工艺难度分了三个等级,最高等的这几款,打算采取限量发售,首批只做二十件。铺面那边也已收拾妥当,择个吉日便可开业。”
“吉日就定在五日后吧。”沈清弦拍板,“开业前,给靖南王府世子妃、永王妃等几位相熟的夫人先送一份图册和样品过去,算是提前鉴赏。”她深谙饥饿营销和口碑预热之道。
“是,姐姐。”林婉儿应下,立刻着手去办。
张老板娘也带着匠人们告退,去准备批量制作的事宜。看着她们离去时干劲十足的背影,沈清弦唇角微弯。这条新的业务线,开局比她预想的还要顺利。
这时,前院传来通报,顾清源又来了。这次,他并非空手,而是带着几匹光泽流转、质地非凡的锦缎。
“草民见过王妃。”顾清源行礼后,目光灼灼地看着沈清弦,“前次得王妃指点,获益良多。回驿馆后,想起家中商队刚从苏杭带回一批今秋最新的‘流光锦’和‘云雾绡’,质地轻柔,色泽雅致,觉得或与王妃的‘香配’理念相合,便冒昧带来,请王妃品鉴。”他语气诚恳,带着年轻人特有的热忱,像只急于献宝的小兽。
沈清弦目光落在那几匹锦缎上,确实是上好的料子,尤其是那“云雾绡”,薄如蝉翼,却韧性十足,泛着珍珠般柔和的光泽,若是制成披帛或是香囊,定然飘逸出尘。
“顾公子有心了。”沈清弦示意侍女接过锦缎,语气温和,“这些料子确实精美。不知‘锦绣坊’此类高端锦缎,产量与供货可能稳定?”
顾清源见沈清弦感兴趣,眼睛更亮了,忙道:“回王妃,这类顶级织品,产量确实有限,但若王妃需要,清源必当优先供应,确保货源稳定。而且……”他顿了顿,似在斟酌措辞,“清源觉得,王妃的‘香配’独树一帜,若能与特定纹样、色彩的锦缎相结合,定制专属的香囊或是服饰配件,或许更能凸显其独一无二。”
这个想法,与沈清弦心中某个模糊的构想不谋而合。她看着眼前这个眼神清亮、对商业有着天然敏锐的少年,心中赞赏更甚。此人虽年轻,却是个可造之材,若能引为助力,将来在江南乃至更广范围的产业布局,或许能事半功倍。
“顾公子此言,深得我心。”沈清弦浅浅一笑,“此事容后再细谈。你在京中还需盘桓几日?”
“约莫还有半月。”顾清源答道。
“既如此,明日我让林婉儿将‘香配’铺子的图册和经营构想与你一份,你若有兴趣,可参详一番,或有更多奇思妙想。”沈清弦此举,既是进一步考察他的能力,也是给予他一个接触核心业务的机会,看看他是否能真正融入自己的商业版图。
顾清源闻言,喜出望外,连连拱手:“多谢王妃信任!清源定当竭尽所能!”
送走步伐都轻快了几分的顾清源,沈清弦转身,便见萧执不知何时已站在廊下,正负手看着她,唇边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执之何时来的?”沈清弦迎上前。
“来了有一会儿了,见王妃与顾相谈甚欢,便未打扰。”萧执语气平淡,但沈清弦还是听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酸意。
她忍不住轻笑,主动挽住他的手臂,仰头看他:“王爷莫不是又‘醋’了?我瞧着,那顾清源心思纯粹,于商业上颇有天赋,是个值得培养的合作对象。王爷也说过,防人之心不可无,我这般将他放在明处观察,岂不更稳妥?”
萧执被她这番歪理说得一愣,随即失笑,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你总有道理。”他揽着她的肩往屋里走,“北戎商路的事,已有初步眉目,与‘长风镖局’搭上了线,他们常年行走北境,信誉尚可。”
“长风镖局?我略有耳闻,背景似乎与军中有些关联?”沈清弦问道。
“嗯,其总镖头曾是镇北侯旧部,关系网确实复杂,但能力毋庸置疑。具体细节,还需进一步磋商。”萧执道。
沈清弦点头,心中记下,盘算着如何能在合作中占据更有利的位置。
是夜,洗漱完毕,沈清弦坐在梳妆台前,梳理着长发。萧执走过来,接过玉梳,动作轻柔。镜中映出他专注的眉眼。
“那顾清源,瞧着倒是个实心眼的。”萧执忽然开口。
沈清弦从镜中看着他,笑道:“怎么?王爷还在琢磨他?”
“只是觉得,王妃魅力无边,连江南的少东家都甘为驱使。”萧执语气听着淡然,手下梳发的动作却未停。
沈清弦转过身,握住他持梳的手,眼眸在烛光下清亮动人:“再多的少东家,也比不过眼前这个能与我并肩看江山风雨的安王爷。”她语气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
萧执眸光一颤,深深地看着她,那点因外人而起的微妙情绪,在她这直白而深情的话语中瞬间消散,化为更汹涌的情感。他放下玉梳,俯身将她打横抱起。
“本王亦是。”他在她耳边低语,气息灼热,“唯有你,是本王此生唯一的挚爱与同盟。”
帷帐落下,掩住一室情深。今夜的他,动作间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与不容置疑的占有。吻细密而绵长,从发间到足尖,仿佛要将她的每一寸都刻入灵魂。大手在她光滑的肌肤上游走,点燃一簇簇缓慢却持久燃烧的火焰。
沈清弦在他身下完全放松,任由他带领着自己沉浮。感受着彼此心跳的共振。
沈清弦攀附着他强健的臂膀,回应着他的热情,在情潮的巅峰,与他十指紧扣,共同奔赴那灵肉合一的极致之境……
云雨初歇,萧执依旧将她圈在怀中,指尖缠绕着她的发丝。沈清弦慵懒地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沉稳的心跳。
“靖南王近日与几位宗室老王爷走动频繁。”萧执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沈清弦睡意稍褪,睁开眼:“看来,这位皇叔是打定主意要在京城扎根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萧执揽着她的手臂紧了紧,“我们的‘香配’铺子开业,怕是也难得清静了。”
“无妨。”沈清弦重新闭上眼,语气却清醒,“水至清则无鱼。浑水,才好摸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