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似乎永无止境。天地被涂抹成一片混沌的灰白,只有那巍峨的燕山山脉,如同蛰伏的黑色巨兽脊梁,在风雪中沉默地蜿蜒。而扼守在这巨兽咽喉处的,便是幽州西陲第一雄关——居庸关。
关墙高耸,依着陡峭的山势拔地而起,巨大的条石在风雪侵蚀下呈现出冰冷的青黑色,如同凝固的钢铁。墙体厚重得令人窒息,垛口密集如巨兽的獠牙。关隘狭窄,两山夹峙,只容得下三骑并行。关门前,一道深阔的壕沟早已冻成坚硬的冰带,反射着阴冷的寒光。吊桥高高悬起,粗壮的铁索如同巨蟒盘绕在绞盘之上。关门紧闭,厚重的包铁门扇在风雪中纹丝不动,透着一股拒人千里的死寂。
关墙之上,人影憧憧。幽州守军身披厚实的毛毡斗篷,缩在垛口后,警惕的目光穿透风雪,死死盯着关前那片被积雪覆盖的开阔地。寒风卷着雪粒,抽打在冰冷的铁甲和冻僵的脸上,发出噼啪的细响。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烈而刺鼻的味道——硫磺、硝石、木炭混合而成的、令人心悸的火药味!关墙内侧,靠近关楼的区域,堆叠着大量用油布覆盖的方形木箱,几个穿着特殊皮围裙的军士正小心翼翼地巡视着,严禁任何人携带明火靠近。这便是布防图上标注的、足以将整座雄关炸上天的恐怖之物!
关前开阔地的边缘,冀州军主力已至。连绵的营寨依着山势扎下,黑色的旗帜在风雪中艰难地舞动。中军大帐内,气氛凝重得如同冻结的铅块。炭火盆散发着有限的热力,却驱不散众人心头的寒意。
孙逊端坐主位,玄甲黑袍,面沉如水。他面前摊开的,正是那张染血的布防图,手指点在“火药”二字上,指尖微微发白。帐下,林冲、花荣、索超、杨志、鲁智深、武松、臧霸、张燕等一众将领肃立,人人甲胄覆雪,眉宇间都凝着化不开的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仿佛是从关墙那边飘过来的死亡气息。
“强攻?”鲁智深的声音打破了压抑的沉默,如同闷雷滚动,带着压抑的怒火,“洒家倒是不惧!可这鸟地方,挤都挤不开!关楼狭窄,重兵猬集,还有那些鬼火药!咱们的兄弟就算填进去一万,也摸不到城门边!公孙瓒那老匹夫,就是缩在这铁王八壳里,等着用火药把咱们连人带关一起送上天!”
索超独眼中凶光闪烁,重重一拳砸在支撑帐柱的木桩上,震得顶棚积雪簌簌落下:“憋屈!太他娘的憋屈!我铁壁营的兄弟不怕死,可也不能往这绞肉机里硬填!那火药堆在那儿,就是悬在咱们头顶的铡刀!”
“主公,”林冲的声音依旧沉稳,但眼神深处也带着忧虑,“末将率轻骑反复试探,关内守军极其谨慎。箭楼密布,强弓硬弩封锁了所有靠近关门的路径。火器更是严防死守,连靠近关墙百步之内,都可能招来猛火油的泼洒和火箭覆盖。强攻,代价太大,且正中公孙瓒下怀。”
孙逊的目光缓缓扫过众将,最后落在角落阴影里两个沉默的身影上——匠神凌振,以及神火将军魏定国。
“凌振,魏定国。”孙逊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帐外的风雪呼啸。
两人立刻踏前一步:“末将在!”
“火药…乃双刃之剑。”孙逊的手指重重敲击着地图上那个朱砂圈,“公孙瓒欲以此自守,甚至玉石俱焚。然,此物既能毁我,亦能毁他!尔等掌天工院火器之秘,可有破局之策?需快!我军主力滞留关下,每多一日,便多一分被幽州援军或塞外胡骑抄截后路的危险!”
凌振那向来专注甚至有些木讷的脸上,此刻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狂热的思索光芒。他紧盯着地图上狭窄的关隘地形,又抬头仿佛要穿透帐篷,看向那高耸的关楼。手指无意识地在空中划着轨迹。魏定国则眉头紧锁,眼神锐利如鹰隼,在关隘的轮廓和火药堆放点之间来回逡巡。
帐内一片死寂,只有炭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和帐外风雪的呜咽。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两位火器专家身上,等待着一个渺茫却又必须抓住的希望。
突然,凌振猛地抬起头,眼中精光爆射!他几步冲到帐中空地,抓起一根烧火棍,在冻硬的地面上飞快地画了起来!
“主公!诸位将军!请看!”凌振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他用烧火棍画出一个狭长的关隘轮廓,重点圈出关楼位置和火药堆放区,“关隘狭窄,地面强攻难行!但…天无绝人之路!风!是风!”
他用力指向帐外呼啸的北风:“此风自北向南,贯过关隘!强劲!稳定!此乃天助!”
烧火棍猛地指向天空:“我们造‘鸢’!”
“鸢?”魏定国眼睛一亮,瞬间明白了凌振的构想,“你是说…能乘风而起的…木鸢?”
“对!大型木鸢!”凌振语速极快,在地上画出木鸢的简易结构,“以轻韧之木为骨架!蒙以浸透桐油、硝水反复鞣制的厚韧皮纸!使其坚固、轻便、不畏风雪!关键在尾部!需造可调节方向的尾舵!借这强劲北风,将其送入关内!”
他手中的烧火棍狠狠戳向关楼位置:“鸢腹之下,悬吊特制火药筒!内填猛火药、铁蒺藜、火油胶泥!引信以特制缓燃药捻制成,计算好飞行时间与距离,确保其飞至关楼上空时——爆!”
凌振猛地做了个向下炸开的手势:“天降火雨!焚其关楼!毁其火药!炸其守军!纵不能一举炸塌雄关,也必使其陷入火海混乱!”
“妙啊!”魏定国猛地一拍大腿,脸上全是兴奋的红光,“此计可行!主公!末将请命督造‘火鸢’!凌振兄弟精于机关,我魏定国熟稔火药配比与引信操控!双剑合璧,必成此奇兵!”
帐内众将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都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天降火鸢?这简直闻所未闻!但出自凌振和魏定国之口,又在这绝境之中,竟让人感到一丝灼热的希望!
孙逊猛地站起身,玄色披风无风自动,眼中锐芒如同出鞘的利剑:“准!凌振、魏定国!所需一切人力物力,尽皆拨付!天工院随军工匠,任尔等调遣!我只要结果——三日之内,火鸢升空!焚毁关楼!”
“末将遵命!必不负主公重托!”凌振和魏定国齐声应诺,声音斩钉截铁!
“主公!”一个阴柔却带着金石之音的声音响起,正是鼓上蚤时迁。他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站到了前面,身形瘦小,眼神却亮得惊人,“火鸢若成,关楼起火,守军必乱!然那吊桥铁索不除,城门不开,我军大队人马依旧难入!请主公下令,末将愿趁乱攀上关墙,斩断铁索,放下吊桥!”
“洒家同去!”武松怀抱镔铁雪花刀,独眼中战意沸腾,“待吊桥落下,城门洞开,末将亲率陷阵营,为大军劈开血路!直捣黄龙!”
孙逊的目光在时迁和武松身上扫过,如同实质的寒流:“好!时迁,待火鸢爆燃,关楼大乱,便是你施展绝技之时!攀冰崖,斩铁索!武松!”
“末将在!”
“陷阵营,枕戈待旦!吊桥落下之时,便是尔等破关之日!我要看到居庸关的城门,在我冀州儿郎脚下洞开!”
“末将领命!城不开,武松不还!”武松的声音如同闷雷,杀意冲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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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三天三夜,居庸关前的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冀州军营寨深处,一片被重重帷幕和亲兵严密把守的区域,灯火彻夜不息。锯木声、刨凿声、铁锤敲击声、低沉的讨论声混杂在一起,与帐外呼啸的风雪形成奇特的交响。浓烈的桐油味、硝石硫磺味弥漫开来,甚至盖过了风雪的气息。
凌振如同着了魔,双眼布满血丝,却闪烁着惊人的光芒。他伏在巨大的工作台上,用最精密的工具,一丝不苟地削制着每一根用于木鸢骨架的轻韧木料,计算着每一处榫卯的角度和承重。图纸在他手下不断完善,精确到每一片蒙皮的裁剪和粘贴位置。魏定国则像守护珍宝的恶龙,亲自调配着火药,将碾磨得极细的硝、硫、炭粉,按最猛烈的比例混合,再小心翼翼地灌入特制的厚壁竹筒中。他反复试验着缓燃引信的长度和燃烧速度,用沙漏精准计时,确保火鸢飞临关楼上空时,引信恰好燃尽!
巨大的木鸢骨架逐渐成型,翼展近两丈!蒙上了浸透桐油硝水的厚韧皮纸,在火盆边烘干后,呈现出一种坚韧而奇特的暗黄色光泽。尾部精巧的可调节尾舵,在凌振的反复调试下,能在强风中保持稳定的滑翔姿态。三具特制的火药筒,如同致命的蜂巢,被牢固地悬吊在鸢腹之下。
关墙之上,幽州守军也感到了山雨欲来的压抑。冀州军反常的安静让他们更加不安。守将严纲亲自坐镇关楼,日夜巡视。火器库的守卫增加了一倍,严禁任何火星靠近。垛口后,强弓硬弩时刻上弦,滚木礌石堆积如山,猛火油的大锅在寒风中冒着刺鼻的青烟。风雪中,无数双眼睛死死盯着关下那片死寂的营寨,总觉得那沉默的黑色浪潮下,隐藏着择人而噬的凶兽。
第三日,黄昏。风雪稍歇,但寒风依旧刺骨。
冀州军营寨深处,帷幕猛地拉开!
三架巨大的、形态狰狞的“火鸢”,静静地伏在特制的发射架上!在暮色和雪光的映衬下,如同来自远古的凶禽。凌振和魏定国站在一旁,脸上带着疲惫至极却又亢奋无比的神情。所有参与制造的工匠和守护的士兵,都屏住了呼吸。
孙逊带着众将亲临。他走到一架火鸢前,伸出手,轻轻拂过那坚韧冰冷的皮纸翼面,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毁灭力量。
“主公,一切就绪!”凌振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只等北风再起!”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的期待,入夜后,北风果然再次变得强劲起来!呼啸着穿过山谷,发出鬼哭般的尖啸,卷起地上的积雪,形成一道道白色的涡流。
“时辰到!”魏定国眼中跳动着火焰,厉声下令,“点火!放飞!”
嗤嗤嗤——!
三支粗大的、浸透了油脂的特制火把被点燃!橘红色的火焰在寒风中狂舞跳跃!
凌振亲自操刀,用特制的长杆,小心翼翼地将火把凑近火鸢尾部悬吊的火药筒引信!
嗤——!
引信被点燃!特制的缓燃药捻发出幽蓝色的、稳定的火光,开始不急不缓地向下燃烧!
“放——!”魏定国声嘶力竭!
早已准备好的力士,猛地砍断固定发射架的绳索!
绷紧的、由数股牛筋绞成的巨大弹索瞬间释放出恐怖的力量!
嗡——!
三架巨大的火鸢,如同被无形巨手猛地掷出!借助强劲的北风和弹索的初速,瞬间腾空而起!巨大的翼影掠过营寨上空,带着尾部那点幽蓝的、如同鬼火般的引信光芒,乘着凛冽的北风,如同三只来自地狱的报丧鸟,无声无息地、却又无比迅疾地,向着风雪夜幕笼罩下的居庸关隘,滑翔而去!
关墙上,幽州守军发现了这夜空中的不速之客!
“那是什么?!”
“鸟?好大的鸟!”
“不…不对!有火光!是…是火!冀州军的妖法!放箭!快放箭!”守将严纲的嘶吼带着变调的惊恐!
嗡!嗡!嗡!
关墙上箭如飞蝗!强弓硬弩的箭矢撕裂寒风,密集地射向夜空中那三个越来越近的巨大黑影!
噗噗噗!
箭矢射中火鸢坚韧的皮纸蒙皮,发出沉闷的声响!有的被弹开,有的深深嵌入!但火鸢的结构极其坚固,凌振的设计完美地分散了冲击力!三架火鸢如同负伤的巨鹰,依旧顽强地、坚定地乘着北风,朝着关楼的方向,俯冲滑翔!
引信的火光,幽蓝而稳定,在夜空中划出三道死亡的轨迹,距离关楼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不——!”严纲绝望的嘶吼被淹没在下一个瞬间!
轰!轰!轰!
三道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几乎不分先后地,在居庸关关楼正上方不足十丈的夜空中,猛然炸响!
如同三颗狂暴的太阳骤然降临!炽烈到极致的橘红色火球瞬间膨胀开来,吞噬了夜空!无数燃烧的猛火油胶块、炽热的铁蒺藜、带着恐怖动能和高温的碎片,如同来自炼狱的死亡之雨,以爆点为中心,向四面八方疯狂泼洒!覆盖了整个关楼及其周边数十丈的范围!
关楼顶部的瓦片、木梁在爆炸冲击波下如同纸片般掀飞!箭楼如同被巨锤砸中,瞬间崩塌了大半!堆积在关楼附近的滚木礌石被点燃!更恐怖的是,那些堆放在关墙内侧、用油布覆盖的方形火药箱!
轰隆隆隆——!
连锁殉爆!如同点燃了一座火山!
比之前猛烈十倍、百倍的爆炸接连发生!巨大的火柱冲天而起!将整个关隘上空映照得如同白昼!恐怖的冲击波横扫一切!关墙剧烈摇晃,大块大块的条石被震落!守军的惨叫瞬间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建筑崩塌的轰鸣中!浓烟滚滚,烈焰翻腾!居庸关的关楼区域,瞬间化为一片燃烧的炼狱!
混乱!彻底的混乱!未被爆炸波及的守军也被这毁天灭地的景象吓破了胆,陷入无头苍蝇般的恐慌!
就在这地狱般的火光和混乱达到顶峰的刹那!
一道比猿猴还要敏捷十倍的身影,如同鬼魅般贴着关墙根部的阴影,借着爆炸造成的震动和烟尘掩护,瞬间窜到了关隘侧面那几乎垂直的、覆盖着厚厚冰层的绝壁之下!正是鼓上蚤时迁!
他看也不看头顶不断坠落的碎石和燃烧物,双手双脚如同吸盘般附着在冰冷的岩壁上!特制的带倒钩的攀岩爪和钉鞋,在冰层上凿出细小的凹坑,提供着微不足道却至关重要的着力点!他的身体紧贴着岩壁,如同壁虎游墙,又像一道没有重量的影子,在令人眩晕的高度和呼啸的寒风中,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上攀爬!目标直指绞盘房外那粗如儿臂、盘绕在巨大石柱上的吊桥铁索!
下方,武松早已脱掉了碍事的厚重披风,只穿着精悍的铁甲,怀抱镔铁雪花双刀!他身后,五百名陷阵营重甲死士,如同沉默的钢铁丛林,人人面甲低垂,只露出燃烧着战意的眼睛!他们紧握手中的重斧、大锤、斩马刀,身体微微前倾,如同压到极限的弹簧,只等那一声号令!
时迁攀到了铁索的高度!绞盘房外一片混乱,几个幸存的守军正惊慌失措地试图转动绞盘,放下吊桥,让关外的援兵(他们以为)进来救火,全然没注意到头顶岩壁上那个如同鬼影般的身影!
时迁眼中寒光一闪!身体如同灵猫般在冰壁上猛地一蹬,凌空翻腾!腰间一抹寒光骤然出鞘——正是他那柄锋利无匹、削铁如泥的“龙鳞”匕首!
嚓!嚓!
两道清脆到极致的金属断裂声,在爆炸的余音和混乱的嘶喊中,如同死神的低语,清晰地传入下方武松的耳中!
崩——!
失去了铁索束缚的巨大吊桥,在自身重量的拉扯下,如同断翅的巨鸟,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呻吟,轰然砸落!重重拍在冻硬的壕沟冰面上!溅起漫天冰屑雪尘!
通往居庸关大门的道路——通了!
“陷阵营!”武松的咆哮如同九天惊雷,瞬间压过了所有混乱的声响!他双刀交叉于胸前,独眼中燃烧着焚尽一切的战意!
“随我——夺门!杀——!”
“杀——!”五百陷阵死士齐声怒吼!如同沉默的火山轰然爆发!沉重的铁甲踏碎了冻土,汇成一股无坚不摧的钢铁洪流!武松一马当先,双刀拖曳着冰冷的寒光,如同出闸的洪荒猛兽,踏着轰然落地的吊桥,朝着那洞开的、燃烧的、弥漫着死亡气息的城门洞,狂飙突进!
城门洞内,几十个被爆炸震懵、又被吊桥突然落下惊呆的幽州守军,刚刚回过神来,便看到那道如同魔神般冲来的身影,以及他身后那片席卷一切的黑色怒潮!
“挡住他们!”一个军官嘶哑地吼着,挺起长矛。
“挡我者——死!”武松的咆哮带着撕裂灵魂的杀气!镔铁雪花刀化作两道匹练般的寒光!
噗!噗!
刀光过处,长矛断裂,甲胄撕裂!两名挡在最前面的守军被拦腰斩断!滚烫的鲜血喷溅在冰冷的城门洞石壁上!
武松毫不停留,双刀翻飞,如同绞肉的风车!刀光所至,残肢断臂横飞!凄厉的惨叫在狭窄的城门洞内回荡!他身后的陷阵营死士如同钢铁洪流,瞬间涌入!重斧劈砍,大锤轰砸,斩马刀横扫!狭窄的城门洞瞬间化为血腥的屠宰场!残存的守军如同被卷入漩涡的枯叶,瞬间被撕得粉碎!
钢铁洪流踏着敌人的尸体和鲜血,势不可挡地冲进了居庸关内!
关内,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幸存的幽州守军在烈焰和爆炸的余威中惊魂未定,又被这从城门洞中杀出的、如同地狱恶鬼般的重甲洪流彻底打懵了!抵抗零星而脆弱,迅速被淹没在陷阵营狂暴的推进浪潮中。
武松浑身浴血,双刀不断滴落粘稠的血浆,如同血海修罗。他率部直扑关内核心,目标明确——控制关楼,肃清残敌,迎接大军主力入关!
然而,当陷阵营的钢铁洪流碾过关内狼藉的街道,冲到原本应该是守军指挥中枢的关楼区域时,看到的却只有一片仍在熊熊燃烧的断壁残垣!被火鸢引爆的火药库,将这里彻底夷为平地!焦黑的木梁还在燃烧,扭曲变形的铁器冒着青烟,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焦糊味和…烤肉的奇异味道。一些残破的、几乎无法辨认的旗帜碎片,在余烬中无力地飘荡。
“搜!仔细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武松厉声下令,独眼扫视着这片废墟。公孙瓒,还有那些高级将领,绝不可能都葬身在这片火海!
很快,一个陷阵营都头拖着一名被烟熏火燎得面目全非、仅剩半条命的幽州军官来到武松面前。
“说!公孙瓒何在?!”武松的刀尖抵在那军官的咽喉,声音如同九幽寒冰。
那军官浑身筛糠般颤抖,眼中满是极致的恐惧,嘶哑着道:“走…走了…在…在火鸢炸响前…关…关守严纲大人就接到…接到蓟城密令…公…公孙将军…已…已率白马主力…移…移防蓟城…留…留我等…死守…并…并在最后…炸…炸关…”他话未说完,一口气没上来,头一歪,晕死过去。
武松的独眼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
公孙瓒跑了!带着他的白马主力,早已转移到了幽州的核心——蓟城!留下这座布满火药的雄关和这些被抛弃的守军,就是为了用他们的命和这座关隘,最大程度地消耗、迟滞、甚至重创冀州大军!
“主公——!”武松猛地回头,望向城门洞的方向,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被愚弄的愤怒。
风雪似乎更大了,卷过关内燃烧的废墟,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居庸关的城门虽然洞开,但那胜利的滋味,却如同关内弥漫的硝烟和血腥气,带着一丝冰冷的苦涩。真正的决战之地,已然北移。蓟城的阴影,如同更沉重的山峦,压在了每一个冲入关内的冀州将士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