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该死的乱世,吃人的时代最终还是来了……钱元宝再也没有一丝丝的耐心,去陪这些毫无人性的牲口玩了。
席地而坐,皱眉哼出一口气。瞬间十个采菱人从各自隐藏的角落,显出身来。先对着他拱手行礼,随后快速清散那些个信众乡民,把薛铁龙的尸体清理完后,等候王命。
“不高兴完了,直接收网吧。秃瓢畜生犯了原则性的错,已经不配我动手杀了。”钱元宝的眼中满是杀气,但想了一想又说:“算了,把那牲口带过来,聚拢些个信徒,我要当着他们的面,彻底把这种破事儿断了根!”
采菱人一点头,随后各自跑向不同的方向传递信息去了。一个时辰后,采菱人总管杨林,提着薛佛兰的人头,向钱元宝复命。
“你怎么把他给宰了?我还想……罢了,杀了也好。这种叛徒,也没必要多费口舌……”钱元宝麻木的看着这颗人头,就好像在看一摊烂泥一样,情绪没有任何波动。
又过了半个时辰,附近的周佛王信众都被赶来了,他们被采菱人围住,一个个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
更不知道面前这个胖子是谁,只感觉似乎是个很大的官员,所以一个人都没敢大声说话,生怕惹恼了这个官老爷,挨顿责罚。
天逐渐黑下来,到了晚饭时间,钱元宝依旧还是一言不发的坐着,几个采菱人开始制作食物,动作利索。晚上的菜也不过是抓了几只野鸟,淘洗干净,刷一层猪油,用葱姜蒜腌制后,放在炭火上烤,时不时的刷上一层蜂蜜。
烤熟后,把酥脆的皮和油香的肉分别取下,放在两个碟子里。肉上再撒上一层薄薄的细盐和胡椒粉,拌均匀。就着两个系统里的炊饼吃,那滋味只能说鲜亮无比。尤其是烤到刚刚好的皮,入嘴一嚼,酥脆带着蜂蜜的甜香味……
不过这个时代的百姓,一日最多两餐,生活更艰苦穷困些的,一日一餐。到了这个时候,即便肚子饿了也都直接躺在床上睡觉,根本没人想过,居然可以一天吃三顿饭。
看着这个胖子吃的这么香,那些在下面的信众个个喉结不停滚动,死死盯着碟中烤肉,有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干瘪的肚子发出“咕咕”声,却没一人敢挪动半步,只敢用渴望的眼神偷偷打量。
钱元宝不是天生贵族,穿越前就是个普通打工人,穿越后也是个普通平民,自然是知道百姓的艰辛。想了一想,这也是个收买人心的好机会,干脆站起身来说。
“我呢,就是这个芙蓉国的王……不过不是你们的王,这个国也不专属于我……”钱元宝顿了顿,又咬了一口炊饼,咀嚼一番,咽下去以后接着说:“你们是芙蓉国的百姓……按理来说你们才是这个国家的主人……”
那些信众听到这话,先是齐齐愣住,眼里满是难以置信,随即有人嘴唇哆嗦着,浑浊的眼睛泛起水光,却没人敢接话,只愣愣地望着钱元宝,似乎在确认这话的真假。
“你们却偏要信那个什么周佛王,他要你们拿出金银粮食去供养那帮秃瓢,一个个的心甘情愿,上赶着去上供!”钱元宝说完这些,站起身来,向前走了两步,接着说:“我不该朝你们发火,我知道大鲁时期,百姓们苦啊,别说吃饱穿暖了,就是过几天无人打扰的安静日子也从来没有过……田地里刨出来的粮食,不是要上交给官家,就是被土匪抢走,总是到不了干瘪的肚子里……”
“但是,我就是要改变这一切!开国之前,我就已经让人下发了今年的春种,就是为了让你们这些在田地里艰苦刨食的百姓们,能少些后顾之忧……看这样子我也大概明白了,要么就是被吞了,要么就是被贪了,总之就是没到你们手里……”
钱元宝叹了口气,背过身去:“杨林!”
杨林抱拳拱手回答:“微臣在!”
“从即日起,严查贪官污吏为长久之策,凡有确凿证据者,一经抓获严惩不贷!此外,你速速加派人手,去全国范围内核查一下春种下发情况,有缺斤少两、少发漏发,顶格处理。这是我开国以来第一项政令,我倒要看看还有谁敢捋老虎须!”
杨林态度极为恭敬,神情严肃:“尊王命!”随后就下去安排工作了。
钱元宝转身看向这些百姓,微微的摇了摇头,皱起了眉头,打开了系统仓库,直接拿出一千个炊饼:“这些吃食够你们每个人吃五六块的,一会儿我就让人都分下去,都是白面做的。总是能管饱,就是要喝些水顺顺,别噎着了。”
说完话后,钱元宝又回到了他的位置,盘腿坐下闭目养神,等待周永信被押送到这里。然而那些信徒分到了炊饼后,一下就炸了锅。这可是真正的白面啊,普通百姓大多数别说吃了,见都没见过,平常用来填饱肚子的不过是些粟米杂粮混着野菜煮的糊糊而已。
百姓们捧着炊饼,手指都在发颤,有人忍不住哭出了声:“这……这是白面做的?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白的吃食!” 有人立刻掰一小块塞进嘴里,没敢细嚼就咽了下去,生怕是梦;还有人把炊饼紧紧抱在怀里,要留着给家里的娃,嘴里不停念叨:“王上是活菩萨啊,活菩萨!” 整个场子里满是吞咽声和带着哭腔的感激话……
杨林听到了这些话,一时间心中烦闷,突然就大吼:“什么菩萨!别胡说八道,王上就是王上,他和你们一样,都是芙蓉国的普通人!那西南角落里的蛮人敬拜的神,没资格和他比!”
“同样,也没资格和你们比!在我心中,芙蓉国百姓是高于任何其他国家的!”钱元宝没有睁眼,只是张嘴大声说出了心里的话。
信徒们听得浑身一震,先前捧着炊饼的手攥得更紧,不少人当即就要屈膝下跪,却被钱元宝的话拦在半空:“给我站直了!自我来国以来便说了,芙蓉国的百姓,跪天,跪地,跪父母!其余场合都不跪,都要做响当当的中华人!”
他们愣了愣,随即眼眶泛红,有人哽咽着说:“王上既不让跪,咱就记着这份恩!” 众人纷纷直起身,把对周佛王的敬,全化作了看向钱元宝的赤诚目光,连呼吸都轻了几分,生怕惊扰了这位把百姓当回事的王。
皓月当空之下,采菱人点起了多个火堆,都举着火把,照亮了这个区域。“王上,周永信押到了……”杨林靠近,轻声禀报了一句。
突然,钱元宝猛然睁开眼睛,但却把满眼的杀意,强行压散,随后努力的露出一副极为怜悯的表情:“说到底他也算是芙蓉国的人,带上来,我要问几句话。杀或者不杀,就看他怎么回答了……”
“尊王命!”杨林答应一声后就下去了,再过来时,身后跟着两个采菱人,他们拖拽着一个用锁链绑好的和尚。
“王上……”杨林刚想说什么,钱元宝一挥手,他就明白了,让人解开了锁链后,三个人就一起下去了。
周永信非常迷惑的看着面前这个胖子,他想过无数种可能,却唯独没有想过,这个所谓的芙蓉王竟然能傲慢成这般样子。
他露出轻蔑的笑:“怪不得你能当王呢,胆子倒是不小,也不怕我……杀了你!”杀这个字,故意说的咬牙切齿。
钱元宝只是打量一眼,面前这个和尚完全符合他对这些和尚的认知:外面披着一件夺目的鲜红色丝绸福田衣,上边用金丝绣出各种象征吉祥的图案;里面穿一件亮黄色交领右衽的直裾,胸前挂一串玛瑙念珠;脚下踏一双漆红的木屐,束带上配珍珠装饰。
在这大乱世之下竟然能吃的脑满肠肥,皮肤光滑细腻,更不要说一双手竟然隐约闪出油光。再看他相貌:三白眼,蒜头鼻,唇红齿白,短人中。
钱元宝微微的摇了摇头:“我还真以为你是佛爷转世,也不过就是个混吃等死的和尚!”
一听到这话,周永信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胆子,竟然挺起胸来:“我说这位施主,你别一口一个和尚的,你知道什么是和尚吗?”
钱元宝眯了眯眼,低下头微微的笑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来,故意说:“那就请周佛爷来为本王解惑吧?”
周永信看了看这位芙蓉王的状态,心中有了九分的把握,暗暗的想:难道这个王,也会像普通人那样好骗?要不我就试试?搞不好我还能被封个国师当当……
“哈哈,所谓和尚,便是得真佛法,可助他人登西天,得无尽极乐……”说到一半又看了看钱元宝的反应,更是大胆的说了下去:“小僧便是偶然得到佛祖传授真法,于这乱世之中,以无上菩提妙法度尽一切苦厄的……”
钱元宝微微点头,然后便假装尊敬的问:“那周佛爷,受你真法的那位佛祖,是何人啊?”
周永信心头暗喜,于是勉强自己露出慈眉微笑:“便是极乐西天之主,南无智慧大佛王。”
钱元宝噗的吐出一口气,随后大笑起来:“哈哈哈!我就说你不过就是个自欺欺人的蠢货!”周永信被这笑声吓得心中毛毛的,他似乎感觉到自己寿命在加速的流逝。
“你也别说什么世尊如来,又或者说什么释迦牟尼了,你就是要骗人,也得说一尊真实存在的佛教神只吧?竟然张嘴就说南无智慧大佛王……我呸!”钱元宝的面目一下变得极为愤怒,一瞬间就有四个采菱人冲了上来,直接把周永信死死按在地上。
钱元宝恢复了一下气息:“佛佗有五戒,第一条就是不杀生。你老实讲,那些孩童是不是卖给了鲜卑人?”
周永信没有回答,眼神躲闪。
“好,不说是吧?那我说个小点的罪责,也不是要求你像佛陀一般乞食了……你家世尊在王舍城时,定下不持金钱戒……你看看你这一身的金银珠宝,你该死吗你?”钱元宝把死字说的极重。
周永信听到这时满脸羞愤,嘴里嘟囔了一句:“倒霉,遇上同行了。”
“我放你娘的狗臭屁!”钱元宝勃然大怒:“你算个什么狗屁东西?把我和你混为一谈。”
“那你怎么知道那些……”周永信把头埋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