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住阎老西这条地头蛇后，李明渊没有丝毫耽搁，立刻着手处理与老周的接头事宜。
夜色深沉，黑得如同化不开的浓墨。
盘龙谷，一处地图上绝不会标记的隐蔽山洞里。
火光摇曳，将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李明渊再次见到了那位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中年商人，老周。
“李师长！”
老周脸上的笑容几乎要溢出来，那不是客套，而是发自肺腑的激动。
一个箭步上前，紧紧握住李明渊伸出的手。
用力晃了晃，“一线天大捷！你们这一仗打得可太漂亮了！”
“我们远在晋东南，都听到了你们的战绩。”
“同志们个个都说解气，大快人心啊！”
“周代表，你太客气了。”
李明渊回握住那只粗糙有力的大手，眼神里满是诚恳。
“那一仗，我们独立师胜是胜了，但也只能用惨胜来形容。”
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要是没有贵方提供的那份精准到分钟的日军动向情报。
借我个胆子，我也不敢下决心打这一仗。
“所以啊，这功劳有我们的一半，也必然有你们的一半。”
老周看着李明渊那双清澈真诚的眼睛，心中感慨万千。
这些年，跟国民党那边形形色色的将领打过太多交道。
嘴上喊着“兄弟齐心”，背后捅刀子的事可没少见。
吃拿卡要、虚与委蛇都是家常便饭。
像李明渊这样，把功劳掰开来分，懂得以和为贵的。
简直是凤毛麟角里的珍惜物种。
“李师长，”老周松开手，郑重其事地拍了拍李明渊的胳膊。
“你这个朋友，我们交定了！”
短暂的寒暄过后，洞内的气氛逐渐变得严肃。
两人相对而坐，火光在彼此的脸上跳动。
“周代表。”李明渊率先开口，脸上的轻松一扫而空。
“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此次缴获的药品，还有那几部至关重要的大功率电台，我都给你们带来了。”
话音刚落，轻轻一挥手。
几个亲兵立刻抬着数个沉重的木箱走了进来，沉重的箱子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打开。”
随着李明渊一声令下，箱盖被撬开。
洞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老周的目光死死地钉在箱子里，呼吸都漏了半拍。
只见箱内整整齐齐码放着一盒盒崭新的药品，上面印着的洋文在火光下闪着金光。
盘尼西林！磺胺粉！
在如今的敌后根据地，这玩意儿比黄金还要珍贵无数倍！
每一盒，都意味着一个甚至几个重伤员的生命！
而在另一个箱子里，静静地躺着几部崭新的大功率电台。
旁边还附带着一本完好无损的日军最新密码本。
老周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他太清楚这些东西的分量了！
根据地缺医少药，通讯基本靠吼，联络基本靠腿。
多少好同志因为一次小小的感染就牺牲在病榻上？
多少次战斗因为情报传递不及时而错失良机，甚至付出惨痛的代价？
这些物资，不仅仅是物资。
那是无数战士鲜活的生命，是在未来残酷的战斗中，赢得更多主动权的希望！
“李师长……”
老周的声音有些哽咽，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
张了张嘴，却发现所有感谢的话在这些沉甸甸的现实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李明渊站起身，走过去拍了拍老周的肩膀，咧嘴一笑。
“周代表，咱们都是打鬼子的中国人，分什么彼此？这些都是应该的。”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李明渊顿了顿，话锋一转，眼神里闪过一丝神秘的笑意。
“不过，除了这些，今天我来，还想送给贵军一份更大的礼物。”
“哦？”
老周猛地抬起头，脸上写满了惊讶。
更大？还有什么礼物，能比这些救命的药品和电台更“大”？
李明渊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神秘地笑了笑，又对亲兵使了个眼色。
亲兵们再次行动起来。
这一次，他们合力抬上来一个更长、更大的箱子，看那吃力的模样，里面的东西分量绝对不轻。
箱子被打开。
老周下意识地伸长了脖子。
可这一次，里面露出的既不是药品，也不是电台。
而是一排排黄澄澄、泛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子弹，以及几支造型极其奇特、枪身线条流畅硬朗的崭新步枪。
“这是……”
老周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忍不住走上前，拿起一支步枪。
入手的感觉，沉甸甸的。
这枪，比部队里最常见的“三八大盖”要短一些。
但分量却更重。
枪身由泛着油光的优质木材和经过特殊处理的钢铁构成。
每一个部件都严丝合缝，透着一股精密而强大的工业美感。
作为一名老兵，老周一眼就看出，这绝对是好东西！
可他搜遍了脑海里所有关于武器的知识，也认不出这枪的来历。
“m1，加兰德半自动步枪。”
李明渊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掩饰不住的得意笑容。
像个向朋友炫耀心爱玩具的大男孩。
“美国人刚刚援助给我们的最新式装备，一次可以装填八发子弹。
打完最后一发，弹夹会自动弹出，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火力强度，至少是三八大盖的三倍以上！”
老周的瞳孔猛地一缩。
半自动？火力是三八大盖的三倍？
他还没从这巨大的信息量中回过神来。
李明渊接下来的话，更是如同一记记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口上。
“我个人做主，送给贵军一个营的装备。”
李明渊伸出五根手指，“五百支枪，配五十万发子弹。”
“另外，还有这个。”
李明渊像变戏法一样，从另一个稍小的箱子里拿出了一支更加粗短，枪口黑洞洞的冲锋枪。
“汤姆逊冲锋枪，近战之王。
外号‘芝加哥打字机’，送你们五十支，再配十万发子弹。”
“还有这个，德制的pak38反坦克炮。
打小鬼子那种薄皮豆丁坦克，一打一个准。
我送你们两门，再给你们配一百发炮弹！”
李明渊每报出一个名字，每说出一个数字，老周的眼睛就瞪大一分。
从一开始的震惊，到后面的骇然，再到最后的彻底麻木。
他的大脑已经完全宕机了，只能呆呆地看着李明渊，嘴巴半张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疯了！
这个李明渊一定是疯了！
这已经不是援助了，这是在用真金白银、用世界上最顶尖的现役武器，给他们八路军换装啊！
一个营的m1加兰德！这要是拉到战场上。
火力密度能把对面的小鬼子一个大队都给压得抬不起头！
还有汤姆逊冲锋枪，还有能克制鬼子坦克的反坦克炮！
这些东西，别说在他们八路军的部队里。
就算是在国民党的中央军嫡系里，也绝对是宝贝疙瘩一样的存在！
老周的呼吸变得无比沉重，他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武器弹药。
又看了看一脸云淡风轻的李明渊，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从心底疯狂涌出。
这哪里是一份礼物？
这分明是一份沉甸甸到烫手的政治投资！
是一份足以改变整个山西战局走向的巨大筹码！
这个年轻的师长，他的图谋，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大得多，也深远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