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愣了半晌、才缓缓地开口问道:
“明渊……、你是说真的?”
“千真万确。”
“部长、学生深知团结,才是我们战胜日寇的唯一法宝。”
“个人的一点得失、部队的一点利益,在抗日大局面前都不值一提。”
“况且、”他话锋一转,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学生送给阎长官的,也都是一些我们用不上的、即将淘汰的装备。
而我们真正需要的、那些新式的美械和德械,学生是一件都舍不得送的。”
校长让学生来这里,要我要像根钉子一样、牢牢站住了。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在人家的地盘上。
要是来硬的,跟阎长官对上、阎长官只要动动手指头。
我们大概率会重蹈覆辙、哪来的回哪去,辜负了校长厚望。
那就只能来软的,想在别人的家里住、房租你总得出一下。
而且必须要让阎老西这个“房东”知道,你是个懂事、不乱搞破坏,守规则的人。
所以我必须得出点血,才有可能完成校长交给我的任务。
用一些我们不要的东西、换来阎长官的一个好感,换来我们在晋南地区的一个暂时的和平。
“学生以为、这笔买卖,划算!”
陈看着眼前、这个侃侃而谈的年轻人,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眼前的这个李明渊,根本就不是什么只知道埋头打仗的愣头青。
他是一将军事、和政治都玩到了炉火纯青地步的绝顶高手!
他走的每一步、看似荒唐,实则走得恰到好处。
他送给阎老西装备,在道德跟舆论上都占了高地、也塑造了大公无私、联合抗日的光辉形象。
但这却是他以退为进的杀招!
他把装备一送,阎老西要是对他有什么心思、使了什么手段、这里的民众、全体国民答不答应?
到时候千夫所指、民众会戳爆他阎老西的脊梁骨,校长也会趁机、狠狠的啃下他一大块肉来。
“高、实在是高啊。”
陈诚在心中暗暗赞叹。
他凝视着李明渊,眼中流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变化。
那不再是长辈看待晚辈时、所特有的欣赏之情。
而是一种源自内心深处的敬意、与钦佩。
“好。”
他端起酒碗、重重地和李明渊的碗碰了一下。
“明渊、你的这个想法,很好!非常有大局观!我支持你!”
“你放心去做!校长那里,我会亲自为你解释!”
“多谢部长!”
李明渊的脸上露出了感激涕零的笑容。
一场看不见的政治交易,就在这推杯换盏之间悄然达成了。
几天后、当诚回到重庆将此事向委座汇报时。
委座听完之后、沉默了良久。
然后他发出了一声、长长的感叹。
“这个明渊……、终于是长大了啊。”
“他已经不再是一个、需要我时时提点的孩子了。”
“他已经是一只、可以独自翱翔于九天的雄鹰了。”
他的语气里、有欣慰、有骄傲、但也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