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数千支步枪同时上膛的声音，仿佛一声惊雷在寂静的月台上炸响。
那声音中蕴含的冰冷杀意和滔天怒火，让在场的所有晋绥军士兵肝胆俱裂。
他们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支国军部队，而是一群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复仇恶鬼。
军需处长贾德功首当其冲，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啊”的一声尖叫。
双腿一软，一屁股瘫坐在了冰冷的水泥地上。
一股难闻的骚臭味，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我的妈呀！要杀人了！”
“长官饶命！长官饶命啊！”
他手下的那些卫兵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个面如土色，浑身筛糠。
他们握着枪的手抖得不成样子，有些人甚至连枪都拿不稳，“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们下意识地举起双手，嘴里语无伦次地求饶着。
整个月台的气氛，瞬间凝固到了冰点。
空气中，只剩下虎贲师士兵们沉重的呼吸声，和晋绥军士兵们牙齿打颤的“咯咯”声。
李明渊静静地看着眼前这滑稽的一幕，脸上依旧带着那淡淡的微笑。
但他眼中的寒意，
却更盛了。
他缓缓地走到瘫坐在地的贾德功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就像在看一只蝼蚁。
“贾处长，你这是干什么？”他的声音很轻柔。
但在贾德功的耳朵里，却如同魔鬼的低语。“你干嘛对我行此大礼啊？”
“李……、李师长……误会……这都是误会……”贾德功语无伦次地说道，脸上又是鼻涕又是泪。
他手脚并用地想从地上爬起来，却因为太过恐惧而使不出一丝力气。
“误会？”李明渊的笑容变得玩味起来。“我怎么觉得，这不是误会呢？”
他伸出穿着白手套的手，轻轻地拍了拍贾德功那肥胖油腻的脸颊。
动作轻柔，却充满了侮辱性。
“贾处长，我这人记性不太好，你帮我回忆一下。”
他慢悠悠地说道，“我记得，我报给委座的损失清单上。”
“写的是德制mG42通用机枪八十挺，双倍赔偿就是一百六十挺。”
还有德制le.IG 18型75毫米步兵炮二十四门，双倍赔偿就是四十八门。”
“可我刚才听贾处长说的，好像是mG34重机枪和75毫米山炮吧？”
他每说一个字，贾德功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李明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骨的冰冷。
“贾处长，你是在欺负我李明渊年纪轻，不认识武器呢？”
“还是觉得，我虎贲师在龙牙山死去的几万弟兄的命，就只值你这些破铜烂铁？”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出鞘的利剑。
“或者说、你是觉得我李明渊，不敢在这，一枪毙了你？”
他的声音不大。
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锥，狠狠地扎进了贾德功的心里。
“不……不敢……卑职万万不敢……”贾德功吓得魂飞魄散，他再也顾不上什么体面，连连磕头求饶。
“是卑职的错！是卑职猪油蒙了心！李师长饶命！饶命啊！”
他终于明白，眼前这个年轻人，根本不是什么可以糊弄的善茬。
他一头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只认血债血偿的猛虎！
“饶了你？”李明渊冷笑一声，他缓缓地拔出了腰间的勃朗宁大威力手枪。
在手中掂了掂，然后打开了保险。
那清脆的“咔哒”声，在死寂的月台上显得格外清晰。
每一次响动，都让贾德功的心脏随之抽搐一下。
“贾处长，你知道吗？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把我当傻子。”
李明渊用枪口，轻轻地点了点贾德功的额头。
“在重庆，何部长也想跟我玩这套，结果呢？他现在看见我都得绕道走。”
贾德功看着那黑洞洞的枪口，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
他知道，只要眼前这个年轻人手指轻轻一动，自己的脑袋就会像个烂西瓜一样爆开。
而他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杀了自己，最多也就算个“前线摩擦”。
有委座的尚方宝剑在手，谁也奈何不了他。
“李师长！李师长息怒！”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贾德功的副官、那个看起来还算机灵的年轻军官，壮着胆子冲了上来。
“李师长！武器的事情，是我们搞错了！”
“是下面的人办事不利，拿错了货！”
“阎长官交代的，确实是mG42和le.IG 18步兵炮！千真万确！”
“我们这就换！我们这就去换！”那名副官急得满头大汗，对着李明渊磕头如捣蒜。
“请李师长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们保证，明天！”
“明天这个时候，一定把您要的东西，原封不动地送过来！”
李明渊看着他，手中的枪并没有放下。
“哦？是吗？”
“是！千真万确！请李师长明鉴！”
李明渊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利弊。
他当然知道，现在杀贾德功很容易，但这样一来，就彻底和阎老西撕破了脸。
不符合他潜伏和发展的长期利益，敲山震虎、目的已经达到。
良久，他才缓缓地收起了手枪。
“好，看在阎长官也是黄埔前辈的份上，我再给他一个面子。”他淡淡地说道。
“明天这个时候，我要看到我要的东西。”
“一根毛都不少地，摆在这里。”
“如果再有差错。”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那冰冷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是、是！保证办到！保证办到！”那名副官如蒙大赦。
连滚带爬地起身拖着已经吓瘫的贾德功，仓皇地去联系太原了。
李明渊不再看他们一眼，转身对李卫国说道：
“传我命令，全师就地休整，警戒等级提到最高。”
“告诉弟兄们，我们的仇，现在才开始报！”
“是！师座！”李卫国兴奋地敬礼。
李明渊走到月台边缘，目光望向太原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