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一颗105毫米重型榴弹,精准的砸在一号阵地前沿最突出的一座重机枪火力点上。
那是一场毁灭。
一声巨响,仿佛要将人的耳膜彻底撕裂。
那个由钢筋水泥和厚重原木构筑的永备火力点,连同一个班的士兵和那挺崭新的m1919重机枪。
在一瞬间,就被冲击波和火球撕成了碎片。
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日军炮兵阵地上,那些赤着上身 头绑必胜布巾的炮手们。
疯魔了一般,以惊人的射速进行着覆盖射击。
他们放弃了精确瞄准,只是机械的调整着射击诸元。
将成百上千吨的钢铁和炸药,疯狂的倾泻在龙牙山。
轰!
轰!
轰!
整个龙牙山,都在这炮火中剧烈颤抖。
山体被炸得千疮百孔。
坚固的工事在重炮轰击下,像受潮的饼干,被轻易掀开粉碎。
无数士兵还没看清敌人的样子,就被活生生埋在了坍塌的战壕和屯兵洞里。
更多的士兵,则在爆炸中被震死。
指挥所里,张德才死死抓着桌子边缘,用尽全身力气才没被剧烈的震动甩到地上。
头顶上的钢筋混凝土天花板出现无数道裂缝,碎石和泥土不断的掉下来。
他身边的几个参谋脸色惨白如纸。
“旅座……旅座……我们……我们和前沿阵地的电话线……全……全被炸断了!”
一个年轻的通讯兵带着哭腔,撕心裂肺的嘶吼着。
他的耳机刚刚被一块掉落的石头砸得粉碎。
“慌什么?”
张德才赤红着双眼,一把揪住那个通讯兵的衣领。
将他提了起来,几乎是脸贴着脸的咆哮。
“天还没塌下来!给老子哭丧吗?”
他不能乱。
他是第一旅的魂。
他要是乱了,整个防线的士气就真的垮了。
“给老子接师部!用备用线路!用无线电!快!”
在嘈杂的电流声和爆炸声中,电话很快被接通。
步话机里,传来李明渊那沉稳得近乎冷酷的声音。
那声音,有一种魔力,让张德才狂躁的心,瞬间安定了下来。
“德才,报告情况。”
“报告师座!”
张德才对着话筒,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吼,仿佛要将胸中的恐惧和愤怒都吼出来。
“小鬼子的炮火太他娘的猛了!前沿阵地几乎被夷为平地!”
“弟兄们……弟兄们损失惨重!我怕……快顶不住了!”
“顶不住,也要给老子顶!”
李明渊的声音陡然变冷,带着一股杀气。
“我已经命令雷达站,通过弹道分析,锁定了日军炮兵阵地的精确坐标。”
“再坚持十分钟!不!五分钟!”
“五分钟后,我让王铁山的炮兵团,送他们一份双倍的大礼!”
“是!师座!”
张德才嘶吼着回答,声音里带着一种决绝的疯狂。
放下电话,他一把抓起靠在墙角的汤姆逊冲锋枪,拉开枪栓。
“警卫连!通讯排!炊事班!所有能喘气的,都给老子拿起枪!跟我来!”
他一脚踹开被震歪的铁门,冒着落下的炮弹,第一个冲进了那片火海。
“弟兄们!”
他跳进一段被炸得面目全非的战壕,对着那些在炮火中瑟瑟发抖的幸存士兵们大吼。
“都给老子抬起头来!”
“师座下了死命令!”
“五分钟!只要再坚持五分钟!咱们的炮弹就他娘的要砸到小鬼子的头顶上去了!”
“都给老子拿出点爷们的样儿来!别他娘的像个缩头乌龟!”
“想死的,就继续趴着!想活命,想给牺牲的兄弟们报仇的,就都给老子站起来!”
他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在这些濒临崩溃的士兵们心中炸响。
他们缓缓抬起头,看着那个浑身浴血 如同魔神一般的旅长。
他们的眼神里,重新燃起了一点名为希望的火焰。
“对!跟小鬼子拼了!”
一个断了一条胳膊的老兵,用仅剩的一只手,嘶吼着从尸体堆里爬起来。
他架起一挺已经打弯了枪管的捷克式轻机枪。
“弟兄们!死,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不能让小鬼子,看扁了咱们!”
就在这时,那炮火,突然停了。
一种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整个战场。
张德才心里猛的一紧。
他知道。
这不是结束。
这是日军步兵,即将发起冲锋的信号。
他艰难的从尸体堆里爬上战壕的边缘,向山下望去。
黑压压的日本兵,如潮水一般,端着上了雪亮刺刀的步枪。”
“嘴里发着野兽般的嚎叫,向着他们的阵地,涌了过来。
“准备战斗!”
张德才拉动汤姆逊冲锋枪的枪栓。
那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在寂静的战场上,显得格外清晰。
也格外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