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冥婚文书
剪刀的出现，让前厅里的气氛变得愈发压抑。众人看着那把生锈的刀刃、暗红的血迹与缠绕的黑发，每个人的心里都充满了恐惧。车胎被刻意割破、物资莫名减少、不断出现的红色痕迹、昏迷的阿杰、诡异的纸人与红嫁衣剪影，所有线索串联在一起，指向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结论——这座老宅里的“东西”，从一开始就没想让他们活着离开。
“我们……我们该怎么办？”小雅蜷缩在墙角，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她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眼前的一切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只能无助地看着其他人。
老杨把剪刀放在供桌上，用一块布盖了起来，像是害怕看到它就会被盯上。“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叹了口气，语气沉重，“车胎坏了，雾气太大找不到下山的路，阿杰昏迷不醒，物资也所剩无几。我们只能暂时待在这里，想办法自救，等雾气散了再说。”
阿凯点了点头，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分析当前的情况：“那个‘东西’似乎对婚房里的凤冠霞帔格外执着，阿杰就是因为想要偷凤冠才出事的。纸人背后的红绸、地上的红色丝线、还有这把剪刀上的黑发，都来自婚房。或许，我们可以从婚房里找到一些线索，看看能不能平息它的怨气，或者找到离开这里的办法。”
“不行！”阿哲立刻反对，“婚房太邪门了，阿杰就是最好的例子！我们不能再进去了，进去就是送死！”
“那我们就坐在这里等死吗？”阿凯反驳道，“阿杰的情况越来越糟，没有消炎药，没有足够的水和食物，我们撑不了多久。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寻找线索，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老杨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阿凯说得对，我们不能坐在这里等死。我和阿凯去婚房看看，你们留在这里照顾阿杰，注意安全，如果有任何情况，立刻喊我们。”
小雅没有反对，她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主见，只能听从老杨和阿凯的安排。阿哲虽然还是害怕，但也知道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只能勉强同意。
老杨拿起扳手，阿凯举着摄像机和手电筒，两人小心翼翼地朝着婚房走去。雾气在走廊里缓慢流动，像是有生命的物体，在黑暗中悄悄注视着他们。每走一步，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与走廊里的水滴声、雾气流动的“沙沙”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的节奏。
来到婚房门口，阿凯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房门。一股浓郁的胭脂味与腐朽味扑面而来，比之前更加强烈，几乎让人窒息。雾气顺着门缝涌入，与屋内的沉滞空气碰撞，形成肉眼可见的气流漩涡。
婚房里的景象与之前相比，没有太大变化，凤冠霞帔依旧挂在墙角的衣架上，红纱帐垂落，梳妆台上的胭脂盒、铜镜与木梳整齐地摆放着。唯一不同的是，梳妆台上的抽屉，不知何时被打开了一条缝隙。
“你看那个抽屉。”老杨指着梳妆台，声音压低，带着警惕。
阿凯点了点头，举着手电筒，慢慢朝着梳妆台走去。摄像机的镜头紧紧盯着抽屉，生怕错过任何细节。走到梳妆台旁，阿凯轻轻拉开抽屉，一股尘封已久的霉味扑面而来。
抽屉里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有一些泛黄的纸张、一支干枯的毛笔和一个小小的墨盒。阿凯拿起那些纸张，放在手电筒下查看，发现都是一些民国时期的信纸，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只能隐约看到一些思念的话语，像是一位女子写给远方爱人的情书。
“这些都是普通的信纸，没什么特别的。”阿凯皱着眉，把信纸放回抽屉里，准备关上抽屉。
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抽屉底部，压着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黄纸，材质与其他信纸不同，更像是某种契约文书。他好奇地拿起黄纸，展开一看，上面用毛笔写着几行工整的楷书，虽然有些泛黄，但字迹依旧清晰可辨。
“冥婚文书……”阿凯轻声念出纸上的标题，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老杨凑过来一看，只见纸上写着：“立婚书人苏振邦，愿将长女苏婉卿，许配与张宗昌为妻。然世事无常，婉卿不幸亡故，为圆其心愿，特立此冥婚文书，愿二人在阴间永结同心，不离不弃。民国十六年，冬。”
落款处，盖着苏家与张家的印章，印章的颜色已经发黑，像是干涸的血迹。
“原来如此……”老杨的声音带着恍然大悟，“民国十六年，苏家拒绝军阀张宗昌的逼婚，一家七口被灭门，苏婉卿穿着嫁衣上吊自尽。但没想到，苏家后来竟然立了这份冥婚文书，想要让苏婉卿与张宗昌在阴间成婚。”
“可这冥婚文书，为什么会放在这里？”阿凯疑惑地说，“而且，苏婉卿是被逼婚自尽的，她肯定不愿意嫁给张宗昌，这份冥婚文书，说不定就是她怨气的根源。”
他拿起冥婚文书，想要看得更仔细一些，却发现文书的下方，还压着一片红色的绸缎，与纸人背后的红绸材质一模一样，绸缎上绣着细小的凤纹，边缘磨损，像是从霞帔上撕下来的。更诡异的是，绸缎的中间位置，还沾着一撮乌黑的黑发，与之前在楼梯扶手、木梳齿缝、剪刀手柄上发现的黑发一模一样。
“这绸缎和黑发，应该是苏婉卿的。”阿凯说道，“她不愿意接受这份冥婚，所以把自己的头发和霞帔上的绸缎放在文书上，表达自己的反抗。而她的怨气，也正是因为这份不情愿的冥婚和灭门之仇。”
就在这时，婚房里的雾气突然剧烈翻滚起来，温度骤降，众人呼出的白气瞬间被雾气吞噬。墙角的凤冠霞帔突然无风自动，裙摆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像是有人穿着它在原地转动。梳妆台上的铜镜，原本模糊的镜面突然变得清晰起来，映出一个模糊的红嫁衣剪影，没有五官，只有宽大的裙摆轻轻晃动，与之前小雅看到的一模一样。
“不好，我们赶紧走！”老杨大喊一声，拉着阿凯就往门口跑。
阿凯下意识地把冥婚文书和那片红绸塞进怀里，跟着老杨往外跑。身后的凤冠霞帔晃动得越来越剧烈，铜镜里的红嫁衣剪影也越来越清晰，一股冰冷的气流从身后袭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追赶他们。
跑出婚房的瞬间，阿凯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铜镜里的红嫁衣剪影，正朝着门口的方向“望”来，虽然没有五官，但他能感觉到，那“目光”中充满了怨恨与不甘。
两人冲到前厅，发现前厅里的雾气也变得更加浓烈，小雅正抱着膝盖坐在墙角，瑟瑟发抖。昏迷的阿杰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他眼神空洞，死死盯着供桌上的冥婚文书（阿凯刚才不小心掉在了那里），嘴里喃喃自语着：“冥婚……冥婚……她不愿意……她要报仇……”
阿凯捡起地上的冥婚文书，心里充满了不安。他知道，他们发现了苏婉卿怨气的根源，而这，很可能会让她的怨气变得更加浓烈，接下来等待他们的，或许是更加恐怖的报复。
雾气中，婚房的房门再次被关上，凤冠霞帔晃动的声响逐渐消失，只有铜镜里的红嫁衣剪影，依旧在无声地注视着他们，像是在酝酿着一场更大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