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的死寂被一阵破空之声撕裂时,所有人还未从秦枫爆发的霸道之势中回过神。
十数道裹挟着灵海境威压的身影如同鬼魅般落在战场边缘,玄色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周身萦绕的灵力波动让地面残存的血迹都微微震颤。
王远道身旁的王家修士纷纷握紧兵器,灵识铺展开来,将演武场团团围住。
他看着那身着月白长衫、面容清俊如书生的男子,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宁王,你终于舍得出现了。”
在场众人闻言皆是一惊,方才只顾着震惊秦枫的异状,竟未察觉宁王何时出现在了战场角落。
宁皓攥着拳头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目光复杂地看向自己的父亲。
这销声匿迹的男人,此刻神色平静,仿佛只是路过一场无关紧要的纷争。
“清剿豫州叛军时,你以‘闭关修炼’为由拒不出面;上月宁皓在城外遭人伏击,身中奇毒险些丧命,你依旧闭门不见,”王远道向前踏出一步,灵海境中期的威压骤然释放,压得周围修为较低的护卫喘不过气,“我倒是好奇,为何偏偏在王家危难之际,你倒有了闲心现身?”
宁王缓缓抬手,理了理袖口褶皱,动作优雅得如同在庭院中赏景,可说出的话却像惊雷般炸响在演武场:“叛军是我暗中纵容,宁皓遇袭下毒,也是我亲手安排。既然是我做的事,自然没必要亲自出面。”
“什么?!”
豫州牧猛地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向宁王,周身灵力不受控制地翻腾起来。
周粥完全的懵了,下意识看向身旁的宁皓,却见他脸色惨白,眼中没有丝毫惊讶,只有一种早已预料到的绝望与痛苦。
宁皓垂下眼帘,脑海中闪过先前遇袭的画面。
那天遭黑衣人伏击,对方招式狠辣,却处处避开要害,只在他左臂划下一道浅伤,伤口处的毒素蔓延极慢,分明是要让他“活着”被人发现。
更让他心寒的是,混战中他瞥见领头黑衣人的腰间,挂着一枚只有宁王府亲卫才有的玄铁令牌。
他的数百名亲卫已被尽数斩杀,那时他便猜到,这场“刺杀”是父亲的手笔。
为了让世人相信,袭击他是王家,父亲竟能狠心对跟随多年的亲卫痛下杀手,连亲生儿子都能当作棋子。
豫州牧的脸色早已铁青,他猛地踏前一步,指着宁王怒喝:“宁王!你身为皇室宗亲,肩负镇守豫州之责,为何要做出这等自相残杀之事?你可知此举会让豫州陷入混乱,百姓流离失所?”
宁王却像是没听到他的质问,缓步走向被王洪江重伤、倒在地上苟延残喘的洪公公。
洪公公此刻却胸口破了个大洞,灵力涣散,只能勉强睁着眼,看向走近的宁王。
“洪公公,辛苦你了。”宁王轻声说着,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寒光凛冽的短刀,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刀光一闪,洪公公的头颅便滚落在地,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身下的青石地砖。
做完这一切,宁王才转过身,目光扫过在场众人,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野心:“自然是为了让这天,变一变。”
他走到演武场中央,脚下踩着王家修士的尸体,声音清晰地传遍每个角落:“王家在豫州经营百年,势力盘根错节,早已成了我宁王府崛起的绊脚石。
只要灭了王家,再除去你们这些碍事的人,整个豫州,便再也没人能挡得住我宁王府。”
说着,他看向脸色煞白的豫州牧,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豫州牧,你以为你主动出面帮王家清剿‘叛军’,是为了维护豫州安稳?不过是借着机会打压王家罢了,你与王家积怨多年,这点心思,我岂会不知?”
豫州牧浑身一震,竟被他说中心事,一时语塞,只能死死盯着宁王,眼中满是愤怒与忌惮。
“还有王家的联姻,”宁王像是嫌给众人的冲击不够,又抛出一个重磅消息,“十年前,王家想通过联姻,求娶我那女儿。是我暗中给了她银两,让她跟着一个戏子私奔,断了王家的念想。”
王远道浑身剧震,当年那场联姻失败,让王家错失了攀附皇室的机会,成了他心中多年的遗憾,却没想到竟是宁王从中作梗!
他指着宁王,气得浑身发抖:“你……你好狠毒的心!我爹还活着的事情,你也早就知道?”
“自然。”宁王坦然承认。
“没有他,洪公公怎么可能重伤?”
越国第一高手一死,也不用怕越皇的武力威慑了,这天下,也该换个主人了。”
他的话语如同冰锥,刺穿了在场每个人的心脏。
所有人都明白了,从叛军作乱到宁皓遇袭,从王家被围到洪公公身死,全都是宁王精心策划的阴谋,目的就是要扫清所有障碍,掌控豫州,甚至觊觎整个越国的江山!
“杀!”
宁王一声令下,早已埋伏在四周的宁王府高手瞬间冲了出来,与他带来的十多位灵海境修士一同,朝着豫州州府的属官和残存的王家人发起了屠杀。
刀光剑影瞬间交织,惨叫声、兵器碰撞声此起彼伏。
宁王府的人早已做好准备,出手狠辣,招招致命;而豫州州府和王家的人刚经历一场恶战,又被宁王的阴谋打击得心神不宁,根本无力抵抗。
王远道怒喝一声,周身灵力暴涨,朝着宁王冲去:“我王家与你不死不休!”豫州牧也反应过来,抽出腰间长刀,紧随其后,两人一左一右,朝着宁王夹击而去。
可让人震惊的是,面对两位灵海境修士的联手攻击,宁王却丝毫不慌。
他身形微动,避开王远道的掌风,同时右手凝聚灵力,拍出一掌,竟直接将豫州牧震得连连后退,嘴角溢出鲜血。
“你们以为,我这些年闭门不出,真的只是在修炼?”宁王冷笑一声,身形如同鬼魅般在两人之间穿梭,掌风凌厉,每一击都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今日便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实力!”
不过数息之间,王远道和豫州牧便被宁王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
王远道的左臂被一掌打断,豫州牧的胸口凹陷下去,两人皆是重伤,只能勉强支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演武场上的屠杀愈演愈烈,王家的修士和豫州州府的属官一个个倒下,鲜血染红了整个战场,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让人作呕。
周粥站在原地,早已吓得愣住,手中的长剑掉在地上都浑然不觉。
而在他身旁,秦枫静静地站着,身形佝偻,满头白发在风中微微飘动,脸上没有丝毫意外的神色,仿佛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局。
他低头看着自己枯瘦的双手,指尖微微颤抖,方才早已耗尽了他体内残存的生命力,此刻的他,就像一盏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
宁皓看着眼前的惨状,看着父亲如同恶魔般屠杀着曾经的同僚与对手,心中充满了绝望。
他想上前阻止,却发现自己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一条条生命在他面前消逝。
半个时辰后,战场上的厮杀渐渐平息。所有王家人和豫州州府的属官都已被屠戮殆尽,尸体层层叠叠地堆在地上,血流成河,连边缘的杂草都被染成了红色。
宁王缓步走到重伤倒地的王远道和豫州牧面前,看着他们眼中的不甘与怨恨,没有丝毫怜悯。
他抬起脚,狠狠踩在王远道的胸口,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王远道喷出一口鲜血,气绝身亡。
豫州牧见此情景,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想要引爆体内灵力与宁王同归于尽,却被宁王提前察觉,一掌拍在他的天灵盖上,瞬间没了气息。
至此,豫州两大势力的核心人物,尽数陨落。
宁王站在尸山血海之中,抬头望向天空,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身上,却驱散不了他周身的寒意。
他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这片由鲜血铸就的“江山”,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从今日起,豫州,是我宁王府的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