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陆亦可这边与高小琴的“交锋”,也接近了尾声。
陆亦可将高小琴提供的所有“证据”,包括合同、函件,都一一清点封存。
“高董,今天就到这里。感谢你的配合。”陆亦可站起身,准备离开。
“陆处长,别急着走啊。”高小琴也站了起来,脸上又挂上了那种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我这里,还有一份‘礼物’,想送给李达康书记和孙连城区长。”
“礼物?”陆亦可警惕地看着她。
高小琴拍了拍手,她的秘书立刻会意,从一个公文包里,拿出了两个包装精美的礼品袋。
“这手机里面存着我刚才跟您提到的,我们和蔡成功签订补充协议时的完整录音和视频资料。”高小琴拿起一个礼品袋,在陆亦可面前晃了晃。
“我寻思着,李书记和孙区长为了大风厂的事,日理万机,操碎了心。我作为当事人,有义务让他们了解事情的全部真相。免得他们被一些小人蒙蔽,做出错误的判断。”
她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但陆亦可却听出了一身冷汗。
这哪里是送“礼物”?
这分明是在示威!是在警告!
她这是在告诉李达康和孙连城:你们别想再拿“安置工人”这种大帽子来压我,也别想再从我山水集团身上揩油。当初丁义珍是怎么逼我签协议的,我这里可都留着证据呢!你们要是再敢乱来,别怪我把这些东西捅出去!
这个女人,手段实在是太狠了!
她不仅要让检察院知道真相,还要让京州市的两位主官,也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她这是在用一份证据,同时敲打三方!
“高董,你的这份‘礼物’,我们检察院不能代收。”陆亦可义正辞严地拒绝了,“你如果想向市领导反映情况,可以通过正常的渠道。”
“哎呀,瞧我这脑子。”高小琴故作懊恼地一拍额头,“看我,一着急,都忘了纪律了。那这样吧,这份‘礼物’,我就不麻烦陆处长了。我自己派人,亲自送到市委和区政府去。”
她说着,将那两个礼品袋交还给秘书,然后对陆亦可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不过,陆处长,今天你来我们山水集团调查取证的事情,我想,很快就会传到李书记的耳朵里。到时候,他自然会来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亦可的心,猛地一沉。
她明白了。
高小琴根本不在乎她收不收这份“礼物”。
她今天说的这一切,做的这一切,本身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表演。
她就是要通过检察院的手,把这些信息,传递给汉东官场的各方势力。
……
就在侯亮平这边取得重大突破,而陆亦可那边被高小琴的手段震惊得无以复加的时候,负责看守蔡成功的检察官,急匆匆地打来了电话。
电话是直接打给侯亮平的。
“侯处!不好了!蔡成功……蔡成功他不行了!”
侯亮平心里一惊:“怎么回事?!”
“他……他突然就在审讯室里打滚,口吐白沫,一个劲儿地喊难受,说他要见你!我们叫了医生,可他谁都不让近身,就跟疯了似的!”
侯亮平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
又来这套?
这个蔡成功,真是不榨干自己身上最后一滴利用价值,就决不罢休啊!
“他想见我?”侯亮平冷笑一声,“行,我倒要看看,他又想演哪一出!”
他正准备起身,旁边的季昌明却按住了他。
“猴子,别去。”季昌明摇了摇头,“他现在就是想把你拖下水。你一去,就正中他的下怀。到时候,他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你就说不清了。”
“那怎么办?就这么看着他闹?”
“让陈群芳去。”季昌明沉声说道,“告诉她,再问蔡成功最后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就问他,那份三千五百万的下岗安置补充协议,到底是不是在丁义珍的指使下,和高小琴签的!”
陈群芳接到季昌明的指示时,正站在审讯室门口,听着里面蔡成功杀猪般的嚎叫,一个头两个大。
医生和法警都围在门口,一脸的束手无策。
“陈检,这……这怎么办啊?他这个样子,万一真出点什么事……”一名年轻的法警担忧地问。
陈群芳揉了揉发痛的额角,心里把蔡成功骂了不下八百遍。
这个滚刀肉,真是会挑时候!
早不闹,晚不闹,偏偏在欧阳菁那边快要突破的时候闹!
他这是算准了侯处长他们现在没工夫搭理他,想用这种方式,逼侯处长现身!
“没事,让他闹。”陈群芳咬了咬牙,推开门,又走了进去。
审讯室里,一片狼藉。
蔡成功躺在地上,像一条离了水的鱼,一边打滚,一边痛苦地呻吟着。
“哎哟……我不行了……我心脏病犯了……快……快叫侯亮平来见我……我……我有重要情况……要当面跟他说……”
他一边喊,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偷偷观察着陈群芳的反应。
陈群芳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蔡成功,别演了。”她的声音冷得像冰,“你的那点小把戏,我们见多了。我现在,只问你最后一个问题。”